书吏详细记录下他的信息,又询问了家庭成员的具体情况,随后递给了他一块木制令牌,上面刻着编号和“垦荒户”三个字:“凭这块令牌,每日可到粥棚领取两顿热粥。三日后,官府会统一安排你们前往开垦点,发放农具和种子。”
王老实接过木牌,激动得双手颤抖,对着书吏连连磕头:“多谢大人!多谢殿下!你们真是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啊!”
第二个上前登记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虽然衣衫破烂,但身形挺拔,手指纤细,不像是干粗活的农户。“小人李四,原是匠户出身,会做木工。”年轻人声音低沉,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家里……家里得罪了当地的里正,被诬陷偷了东西,没办法才逃出来的,想在云州找个活计,安稳度日。”
书吏皱了皱眉,问道:“可有身份证明,或是人证?”
李四摇了摇头,神色黯然:“逃得太匆忙,什么都没带,也没人敢为我作证……”
“身份信息我们会后续核查。”书吏如实说道,“先为你登记备案,发放临时令牌。若核查发现有虚报隐瞒,必将严惩不贷。”
李四接过令牌,低声说了句“多谢”,便匆匆走到一旁,等待领取热粥。
登记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夕阳西下时,已登记了八百余名流民。其中,大半是像王老实这样诚心垦荒的农户,也有少量匠户、小商户,还有十几个自称读过书的书生。粥棚前,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流民们拿着木牌,依次领取热粥,虽然只是简单的杂粮粥,并不丰盛,但足以果腹。许多人捧着滚烫的粥碗,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着,吃着吃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是他们逃亡路上,为数不多能吃到的热食。
城楼上,萧辰和楚瑶并肩而立,静静观察着安置点的动静。
“殿下,”楚瑶低声汇报道,“赵虎传来消息,已在流民中发现了十七个可疑人员。其中有五人身上有明显的旧伤,根据伤口形状判断,像是军伍出身;还有六人,虽然装作衣衫褴褛,但手掌光滑无茧,谈吐间也不似普通农户,很可能是探子。”
“继续暗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萧辰淡淡道,“我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这些人藏在流民中,就像定时炸弹,我们必须摸清他们的底细,才能彻底清除隐患。”
“另外,”楚瑶顿了顿,补充道,“赵虎还发现,流民中混入了四个女子,自称是战乱中失去丈夫的寡妇,一路逃荒而来。但这几人谈吐举止优雅,皮肤白皙,根本不像长期劳作、颠沛流离的农妇。赵虎怀疑,她们可能是独眼派来的探子,或是其他势力安插的眼线。”
萧辰的眼神骤然一凝:“重点监视这几人。女子在流民中不易引人注意,很可能会被派去执行隐秘的任务,比如打探消息、传递情报,甚至在安置点制造混乱、散布谣言。”
夜幕渐渐降临,临时安置点内,衙役和龙牙军士兵们已搭建起了一批简易的窝棚,为流民们提供遮风挡雨之处。流民们挤在窝棚里,虽然条件简陋,但有热粥果腹,有地方落脚,比之前颠沛流离的日子好了太多,安置点内渐渐响起了零星的交谈声,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县衙后堂,灯火通明。萧辰召集了楚瑶、老鲁、赵虎、陈明等人,召开紧急政务会议,苏文渊也在其中——他明日就要启程回京述职,这是他最后一次参与云州的政务会议。
“今日的登记安置情况如何?”萧辰率先开口询问。
陈明翻开手中的登记册,汇报道:“回殿下,今日全天共登记流民一千二百四十七人。其中,农户九百八十人,匠户一百零三人,商户四十二人,书生十八人,其余为老弱妇孺。按殿下的吩咐,我们已对所有登记人员的身份信息进行了初步核查,发现可疑人员三十七人,已做重点标记,交由楚将军的人暗中监视。”
萧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苏文渊。苏文渊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地说道:“流民安置的压力,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大。仅今日一天,粥棚就消耗了二十石粮食。按这个规模,若长期免费供应,府库中的存粮撑不了多久。而且,后续很可能还会有更多流民涌入,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粮食和安置的压力。”
“所以,必须尽快让流民实现就业,自食其力。”萧辰沉声道,“垦荒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但开垦荒地需要时间,粮食收获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必须先找到短期的就业渠道,让有劳动能力的流民先动起来。”
他看向陈明:“今日登记的流民中,可有特殊人才?比如懂水利、会营造、善管理之人?”
陈明立刻翻到另一本登记册,连忙说道:“有几个值得关注的人才。一个叫郑渠的老匠人,今年六十多岁,自称曾在河道衙门做过工头,精通水利修缮,参与过大型河渠的开凿和维护。还有一个叫孙秀的书生,二十多岁,懂算学,还曾在府衙做过临时账房,擅长账目管理。另外,还有十几个木匠、铁匠,手艺都不错,其中有两人曾在军工坊做过活,能打造农具和简单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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