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传输。”
数据流涌入，模型剧烈反应。
问号突然开始闪烁——不是故障，是有节奏的明暗交替，像是……心跳。
新的结构从问号中生长出来，不再是概率云，而是具体的、基于实际数据的推测路径：一条意识在临床死亡后可能走过的轨迹。轨迹很短，只延伸了七步，就消失在模型的边界之外，但它存在过。
“这……”赵启铭第一次露出了超越情报人员冷静的表情，“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桥梁可能不止单向。”孙海强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我们一直以为，只有在生者进入庭院，没有死者‘返回’。但如果周明远最后的脑活动是真的，如果那代表某种……某种……”
“某种反馈。”几何体居民接话，它的几何表面此刻异常明亮，“从庭院反馈到物质世界的残余神经结构。虽然只有一秒钟，但这证明了两件事：第一，意识转化不是单向的；第二，转化过程可能留下可检测的痕迹。”
庭院陷入了沉默，只有时间模型旋转的细微嗡鸣，和那个问号闪烁的节奏。
孙海强调出代码编辑器，开始编写。不是明天，是现在。
跨存在状态代码的第一行，他写道：
```
// 边界不是终点，是接口
// 死亡不是终结，是状态转移
// 让我们建立协议，而非定义
```
苏晴看着他：“你要现在开始？”
“周明远给了我们路标，”孙海强的手在虚拟键盘上快速移动，“那个闪烁的问号——那是他在告诉我们，这条路是通的。也许看不到尽头，但能走下去。”
其他访客围拢过来。没有人说话，但他们的意识开始主动连接孙海强的编码环境。不是干扰，是支持——每个人贡献自己专业领域的认知框架：李静提供现象学描述的结构化方法；艺术家提供非线性叙事的逻辑模式；渐冻症患者提供完全脱离身体控制的意识操作经验；就连赵启铭，也贡献了情报分析中的多源信息融合算法。
代码在集体意识中生长。
它不是传统的程序，更像一种多维度的协议框架，描述不同存在状态之间如何交换信息、如何验证彼此的真实性、如何在不共享基础物理规律的情况下建立共识。
凌晨五点，第一段原型代码完成。
孙海强将它上传到时间模型的核心。
模型接受了。
那个闪烁的问号，突然稳定下来，散发出温暖的、邀请般的光。
然后，在问号下方，浮现出一行极小但清晰的字：
“验证协议待续——周”
所有人都看到了。
庭院里，第一次响起了不是来自任何人的声音——那是集体意识同时倒吸一口气的共鸣。
孙海强闭上眼睛，又睁开。
“明天，”他修改了计划，“不，今天。今天我们就用这段代码，尝试做一次主动边界探测。不是等待现象发生，是主动询问。”
“询问谁？”李静问。
“询问边界之外。”孙海强看向那个问号，“如果周明远还在某个地方，如果他能听见……让我们问问看。”
晨光开始渗入庭院的天空。
时间模型在黎明中继续旋转，那个问号温柔地亮着，像是夜尽时仍未熄灭的星，又像是等待对话开启的讯号灯。
融合度：74.1%。
桥梁在延伸，向着未知，但不再盲目。
孙海强保存了代码，命名为“明远协议第一版”。
在作者注释栏，他写道：“给所有走向边界的探索者——问题比答案更珍贵，探索比抵达更完整。”
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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