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坞的共鸣池泛着琉璃色的光,池底铺满音能凝结的晶石,像无数细碎的星辰沉在水中。苏引商捧着那半块裂开的归音玉佩站在池边,指尖的音藤正与池水产生共鸣,藤叶上的三色光晕在涟漪中碎成点点金箔。
“准备好了吗?”慕清弦站在她身侧,琵琶弦已调至与池水共振的频率。玄岳说,共鸣池能映照血脉中潜藏的记忆,尤其是与归音玉佩相关的初代秘辛,“但这池水性情古怪,若强行探入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可能会被音能反噬。”
苏引商点头,将玉佩碎片轻轻放入池中。刹那间,池水剧烈翻涌起来,琉璃色的水面浮现出层层叠叠的虚影——先是钧天阁的飞檐,再是裂帛渊的涛声,最后定格在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上。
左边那人身着清商道袍,眉眼温润,正是钧天阁初代阁主;右边那人披着浊羽玄甲,笑容桀骜,分明是裂帛渊初代少主。两人手中共同握着一块完整的“归”字玉佩,在共鸣池的光影里笑得坦荡。
“他们果然是兄弟。”沈辞洲捧着共鸣石记录,石面上清晰地显现出两人的血脉纹路——相同的音痕胎记,只是一个在左胸,一个在右肩,“手札里没说谎,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母亲是人间乐府的音女,临终前将双音术的密钥分给了两个儿子。”
光影流转,画面突然变得激烈。初代阁主与少主在回音崖争执,玉佩被生生掰成两半,少主怒吼着:“你护着那些清商废物,就是忘了母亲的遗愿!”阁主则红着眼反驳:“强行归一就是毁灭!你看看这池水里的音能,它们需要流动,不是被囚禁!”
苏引商看得心头一紧,忽然发现少主的佩剑上刻着一个“商”字,与自己逐音笛尾端的印记一模一样。她刚想细看,画面却猛地扭曲,一个新的身影从光影中走出——黑袍人站在密室里,胸口的音痕胎记在烛火下泛着红光,竟同时拥有左胸与右肩的双重印记。
“是慕归尘!”风离失声惊呼,“他的胎记……是两派血脉的融合!”
共鸣池的水面剧烈震颤,映出慕归尘修炼的画面。他盘膝坐在刻满双音术的石台上,清商灵力与浊羽黑气在他体内疯狂冲撞,每次交融都让他口吐鲜血,却仍咬着牙催动音能:“等我成功了,就没人再敢说清商是正统,浊羽是邪祟……”
“疯子!”玄岳看着这一幕,拐杖重重砸在地上,“初代预言的‘归一者’就是他!两派血脉交融,既能重塑平衡,也能彻底毁灭——就看他的心偏向哪一边!”
苏引商忽然想起什么,指着池水中的一个细节:“你们看,他密室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里的女子……像不像素微夫人?”
众人凑近看去,画中女子确实与素微有七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英气。沈辞洲查阅随身携带的音能史册,指尖在某一页停顿:“是素微夫人的姐姐,当年因与裂帛渊弟子相恋,被逐出钧天阁,据说生下一个孩子后就病逝了……”
“那孩子就是慕归尘。”慕清弦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小时候听师父说过,有个堂弟生下来就有双重音痕,被认为是不祥之兆,一直养在禁地附近。后来他偷学双音术走火入魔,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共鸣池的水面突然沸腾起来,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慕归尘幼时在忘忧巷与阿禾的父亲玩耍,手里攥着半块糖纸;他跪在初代阁主的牌位前,泪水打湿了双音术的残页;他在夜离痕的墓前放下一束白菊,低声说“哥,我会完成你的心愿”……
“他认识夜离痕?”苏引商震惊不已,“夜离痕的旷野弦为什么会反噬他?”
“因为夜离痕是他唯一认可的‘和解’。”风离握紧旷野弦残段,弦上的血痕在共鸣池的映照下泛着微光,“我哥生前总说,有个钧天阁的弟子常来裂帛渊听涛声,说想找让清浊共存的方法。原来那个人就是慕归尘……”
画面最终停留在慕归尘的童年。一个小小的身影躲在钧天阁的槐树下,看着慕清弦接过师父给的糖,眼里满是羡慕。他口袋里揣着一块捡来的碎玉,上面被他用刻刀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归”字。
共鸣池的光芒渐渐褪去,玉佩碎片沉在池底,表面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黑气。苏引商捞出碎片时,指尖被烫得发麻,仿佛还能感受到慕归尘血脉中那股撕裂般的痛苦。
“他不是天生的恶人。”她低声道,“他只是被‘正统’和‘邪祟’的标签逼到了绝路。”
慕清弦望着池水中残留的光影,琵琶弦发出低沉的共鸣:“可他现在走的路,确实会毁灭六界。”他捡起一块从池底翻涌上来的音能晶石,石面上清晰地刻着“他回来了”三个字——与初代手札最后一页的字迹完全吻合。
“初代阁主说的‘他’,可能不是裂帛渊少主的残魂。”沈辞洲突然开口,“而是这种执念的轮回。两派血脉的冲突,对‘归一’的偏执,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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