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和声博物馆的铜铃总在开馆时发出清越的共鸣。阿音推开雕花木门,就见沈砚正站在“和解展区”的展台前,用共鸣石轻轻擦拭半块断裂的忘忧丝琴——琴身的月白灵力与石面的虹彩光流相触,在展柜玻璃上映出慕清弦的虚影,他指尖悬在断弦处,眼里的遗憾正被展厅里流动的和音慢慢抚平。
“这展区的每件器物,都带着两道印记。”沈砚的声音混着馆内的风铃声,“一道是冲突时的裂痕,一道是和解后的光。”他指向旁边的展台:夜离痕的旷野弦残段上,暗红的浊羽气缠着淡金的清商丝,那是当年弦断护主时,与慕清弦的琴音意外相缠留下的;慕归尘的归一弦碎片旁,摆着片异音族的回声叶,叶面上记录着弦断时的音波,与叶底的虹彩纹组成完整的和音图谱;最角落的展柜里,放着支用补丁缀成的虫蛀竹笛,笛身上既有阿禾刻的小太阳,也有阿彩补的虹彩片,笛孔里还塞着半片忘忧巷的槐叶。
“这是‘不完美的见证’。”阿音望着那支竹笛,指尖划过展柜的玻璃,上面立刻浮现出它的故事:从阿音初学吹笛时的歪孔,到被保守派清商弟子踩碎的裂痕,再到异音族用虹彩胶修补的补丁,最后被忘忧巷的孩童用蜡笔涂上五颜六色的条纹——每个痕迹都对应着一段从冲突到理解的历程,像本摊开的音能成长史。
展厅中央的穹顶垂下盏巨大的琉璃灯,灯壁上镶嵌着无数细小的器物碎片:清商的玉磬碴、浊羽的骨笛末、俗韵的唢呐哨、异音的回声叶屑……灯光透过碎片洒下,在地面拼出幅流动的六界地图,地图上的音能河流正顺着展品的摆放路线缓缓流淌:从“冲突展区”的剑痕琴伤,到“守护展区”的血弦泪笛,最终汇入“和解展区”的暖光里。
“快看,这是阿蛮的碎片!”阿弦突然指着个小巧的展柜,里面盛着几粒半透明的玉屑,正是当年阿蛮被清商音震碎后留下的音灵残片。展柜下方的铭牌上,用四族文字写着:“最纯粹的善意,从不会真正消失。”玉屑在和音中轻轻发亮,与不远处展柜里的共鸣石产生共振,石面浮现出阿蛮当年为苏引商开锁时的画面,小小的音灵用尽全力撞击锁芯,玉蝉形的身体上裂开细纹,却仍在发出清亮的嗡鸣。
异音族的孩子们正围着“先祖展区”惊叹。那里的展墙上,挂着幅巨大的《同源谱》拓印,拓片边缘贴着从祖音洞取下的引音管残片,残片渗出的虹彩光流,与对面展墙上苏引商的逐音笛虚影相连,在半空织成道光带。阿彩的祖母用枯瘦的手指抚摸着拓片上和光先祖的名字,声音带着颤:“当年他们说我们是‘窃贼’,如今六界的孩子都在学引音管的调子呢。”
清商小仙童们聚在“规则与破局”展台前,玄砚长老正指着慕清弦的《琴理札记》讲解:“你们看,阁主年轻时写‘清商当绝俗’,后来却补了‘俗韵是根’——规则不是死的墙,是会跟着人心长的藤。”札记旁摆着玄岳长老的执法令牌,令牌上的“清商独尊”咒文已被岁月磨平,取而代之的是后人刻的“和而不同”,刻痕里嵌着裂帛渊的赤砂与忘忧巷的泥土。
卖菜大娘提着竹篮走进来,篮子里的青菜沾着露水,刚放在“俗韵展区”的展台上,就与旁边的合鸣鼓产生共鸣。鼓身的虹彩纹突然发亮,在墙上投出百音工坊的画面:李伯与阿木合作刨鼓框,凡人孩童给异音族工匠递刨花,清商弟子帮忙校准音准,裂帛渊族人送来加固鼓身的赤砂木——画面里的人都在笑,连刨花落地的声音都带着调子。
“镇馆之宝要响了!”沈砚突然提高声音。只见博物馆中央的高台上,一口巨大的和鸣钟正泛着微光,钟身由所有牺牲者的器物碎片熔铸而成:忘忧丝琴的残骨、旷野弦的断丝、逐音笛的竹片、引音管的虹彩……玄砚长老、夜澈、卖菜大娘、阿彩的祖母同时伸手,清商灵力、浊羽气、俗韵烟火、异音虹彩在钟锤上相撞,钟声轰然响起的瞬间,所有展品的虚影突然飘出展柜,在馆内盘旋成环:
慕清弦的琴音与夜离痕的弦声相缠,苏引商的笛音裹着阿蛮的嗡鸣,和光先祖的引音管托着沈辞洲的共鸣石,玄岳长老的令牌与裂帛渊的赤砂碑并肩而立……虚影们在钟声里微微颔首,仿佛在对馆内的生灵说:“看,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参观者中,位头发花白的清商长老突然对着裂帛渊少主夜澈深深一揖——当年正是他,亲手将夜澈的父亲列为“音劫嫌犯”。夜澈赶紧扶住他,掌心的浊羽气与老人指尖的清商灵力相触,竟生出朵小小的和音花。旁边的凡人孩童指着花问:“这是什么?”阿音笑着回答:“是过去的误会,开出了现在的糖。”
闭馆时,夕阳的光透过琉璃灯照进来,将展品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拼出首无声的乐谱。阿弦发现,乐谱的最后几个音符,与育种园五色幼苗顶端的和鸣叶纹路一模一样。沈砚望着那乐谱轻声道:“我们收藏过去,不是为了困住回忆,是让每份牺牲都能看见——他们想要的和鸣,正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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