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音船的警报声刺破了短暂的平静。
阿商刚将最后一缕四色音能注入核心音柱,黑色污染带便如受惊的蛇群般缩回柱底。星音族孩童们的海螺音还萦绕在星云间,那道灰黑色的音波已如墨汁滴入清水,瞬间浸染了澄澈的星域。
“他们来了。”星音族族长的翼膜剧烈收缩,半透明的躯体透出恐惧的颤音,“单音族的‘纯音猎者’。”
阿光的彩色音波在星音船外凝成密不透风的护罩,指尖却泛起刺痛的麻意:“这音波……能剥离能量的融合态。”他话音未落,护罩表面已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那些构成护罩的七彩光粒正被强行拆解成单色粒子。
阿商握紧四音笛转身时,正撞见一道灰影穿透护罩,落在舱内的音能地板上。来者身着银灰色长袍,袍角绣着单一的直线音波纹,脸上覆着遮去半张脸的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双冰潭般的眼睛。
“杂糅的音能,就该被净化。”单音族使者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他抬手时,一柄形似万籁烬鼎残片的弯刀在掌心凝聚,刀身流转着吞噬一切色彩的灰光,“星音族私藏混音体,违背‘纯音守则’,当诛。”
阿商下意识吹奏《四合曲》,清商音刚起便被对方的刀光劈碎。更让她心惊的是,体内的四色音能竟在剧烈震颤,浊羽的沉劲不受控制地翻涌,几乎要将清商的温润挤出经脉——这不是普通的攻击,是能强行拆分混音体的掠夺之力。
“放弃吧。”使者的刀光再次挥来,带着睥睨的冷笑,“所有混音体最终都会崩溃,清商与浊羽本就不能共存,就像光明容不下阴影。”
这句话像淬了冰的针,刺中阿商记忆里的某个角落。她忽然想起阿弦爷爷讲过的故事:百年前的钧天阁,也曾有人坚信“清商至上”,将浊羽视作必须铲除的毒瘤。那时的裂帛渊,不也像此刻的星音族一样,在偏见的刀刃下瑟瑟发抖?
“你错了。”阿商稳住颤抖的指尖,没有再强行融合四音,反而让清商、浊羽、俗韵、异音各自散开,在身周形成四个独立的音旋,“和鸣从不是生硬的捆绑,是各自绽放时的共鸣。”
她让清商音旋飞向星音族的幽蓝音波,两者相融时泛起月华般的柔光;让浊羽音旋撞上使者的灰刀,厚重的音能竟在刀身撞出涟漪;俗韵音旋落在舱内的记忆晶核上,唤醒忘忧巷的市井喧嚣;异音音旋则缠绕住阿光的彩色音波,让护罩的裂痕缓缓愈合。
“五音轮盘?”使者的面具下传出一声惊怒,“你们竟敢复刻禁忌的‘混沌音阵’!”
阿商没有回答,只是吹动四音笛。这一次,她没有演奏完整的《四合曲》,而是让四个音旋轮流主导旋律,清商的悠远、浊羽的激昂、俗韵的鲜活、异音的空灵在星音船内交替流转,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当星音族的海螺音加入时,五股音波突然首尾相接,形成旋转的轮盘,将使者的灰刀困在中央。
“不可能……”使者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动摇,灰刀的光芒在轮盘的冲刷下逐渐黯淡,“单一音能才是最纯粹的存在,杂糅只会带来混乱!”
“混乱的不是音能,是不愿理解的人心。”阿商的目光穿过轮盘,落在使者颤抖的手腕上。他的长袍袖口卷起,露出腕间一道陈旧的伤疤,形状竟与裂帛渊的音能侵蚀痕如出一辙——这不是天生的纯音者,是被创伤逼入极端的可怜人。
轮盘的旋转突然放缓,阿商故意露出一丝破绽。使者的灰刀趁机冲出,却没有砍向她,而是劈向舱壁的记忆晶核。晶核碎裂的瞬间,六界的画面倾泻而出:苏引商在裂帛渊的浊羽中吹出俗韵笛音,慕清弦用残骨琴弦奏出第一声和音,夜离痕的旷野弦与忘忧丝琴的共鸣……
“这是……”使者的面具“哐当”落地,露出一张年轻却刻满痛苦的脸,“清商与浊羽……真的能共存?”
就在这时,掠音巢的方向传来更剧烈的音波震动,像是有无数声音在争吵。阿光的光屏捕捉到那些音波的轨迹:“他们内部在分裂!有单音族在反抗掠夺指令!”
阿商突然明白,单音族并非铁板一块。就像钧天阁有慕清弦这样的革新者,裂帛渊有夜离痕这样的守护者,极端的族群里,也一定藏着渴望和解的灵魂。她散去五音轮盘,将四音笛递向使者:“你看,连你们的族人都在质疑掠夺之路。纯音或许是美的,但只有一种颜色的世界,迟早会褪色。”
使者盯着笛身上流转的四色光,又看了看记忆晶核碎片里六界和鸣的画面,腕间的旧伤疤突然泛起红光。他猛地后退一步,灰刀在掌心寸寸碎裂:“我……我不能违背先祖遗训。”
“先祖若见过这样的和鸣,或许会修改遗训。”阿商捡起一片记忆晶核碎片,递给他,“这是六界从冲突到和解的记忆,你可以带回掠音巢。如果有人害怕差异,就让他们看看,不同的音能碰撞时,能绽放出怎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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