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鸣原点的光,是流动的。
七彩螺旋在星尘中缓缓旋转,创世音能的本源在此永恒震颤,既像无数根绷紧的琴弦,又像未被吹奏的笛腔。阿商站在螺旋中央,四音笛的笛孔正与光旋的频率共振,发出若有若无的嗡鸣,仿佛这乐器本就该属于这片星海。
“创世音谱在那里。”纯的指尖指向螺旋顶端,一卷由星芒织成的谱子正悬浮在光流中,谱线时而凝聚成六界的音符,时而散开为未知域的音波符号,“它在等我们。”
两人踩着流动的光阶向上走,每一步都踏在音能的节点上。阿商的护音铃胎记与纯腕间的星海印记同时亮起,在光阶上投下交织的影子——那影子一半是六界的琴笛相和,一半是星海的螺骨共鸣,像幅跨越时空的和鸣图。
创世音谱在眼前展开时,阿商突然屏住了呼吸。谱子的开篇是她熟悉的《四合曲》与螺旋音谱的融合体,中段交织着单音族的纯音调、星音族的海螺腔,甚至还有裂帛渊的浊羽悲怆、钧天阁的清商悠远……可当她看向谱子的最后一页,却发现那终极音符不是任何已知的音,而是一道静默的弧线,下方标着两个字:“寂静”。
“是寂音兽的本源。”阿商的指尖抚过那道弧线,突然想起异音族的传说——宇宙诞生前,只有一片混沌的寂静,所有音能都沉睡在这片寂静里,“和鸣不是永远喧闹,是懂得在寂静中倾听。”
纯歪着头,用骨笛轻敲那道弧线。骨笛的裂口里渗出彩色音波,与弧线相触的刹那,创世音谱突然自动翻页,所有音符都活了过来:六界的四合曲化作流淌的河,星海的螺旋谱凝成旋转的桥,单音族的纯音调变成岸边的石,星音族的海螺音长成桥上的藤……这些音波在寂静的底色上交织,竟织出一片生机勃勃的宇宙图景。
“就像忘忧巷的夜晚。”阿商轻声说,“白天再热闹,总要静下来听槐树叶的沙沙声,听远处更夫的梆子响,那些寂静里的声音,才是最安稳的和鸣。”
创世音谱的演奏声惊动了整个星海。六界的共生树根系顺着光流蔓延而来,与星海的螺旋音柱缠绕成环;单音族的纯音星轨在环上闪烁,像串永不熄灭的灯;星音族的共鸣海螺浮在环的中央,将所有音波都收进螺壳,再吐出时,已化作一道贯穿宇宙的弦音之光。
阿商望着那道光,突然明白这才是“弦上引”的终极意义——不是引导某个族群走向霸权,是引导所有声音找到自己的弦,在宇宙的琴上,弹出属于自己的调子。她从腰间解下虫蛀竹笛的复刻版,笛身上“始于音寂渊,归于星海间”的刻字在光流中发亮。
“该留下点什么。”她将竹笛放在创世音谱旁,笛尾的“弦上引”刻痕与谱子的寂静弧线完美契合,“让后来的人知道,曾有人带着六界的笛声,走到过这里。”
竹笛刚放稳,弦音之光中便浮现出无数虚影。苏引商握着虫蛀竹笛站在雾里,慕清弦的残琴上还凝着未干的血,夜离痕的旷野弦缠着忘忧丝,异音族的先祖举着破碎的音骨,单音族的老族长捧着螺旋纹骨笛……他们的手层层叠叠地压在弦音之光上,推动着光带继续向前延伸,穿过一个又一个等待和鸣的星域。
“他们从未离开。”纯的眼睛里闪着光,“就像这创世音能,一直都在,只是等着被重新唤醒。”
阿商的目光落在和鸣原点的中心。那里立着块礁石,材质与音寂渊的礁石一模一样,上面刻着苏引商的笔迹:“此处曾有笛音,惊醒千年琴”。字迹已被宇宙尘埃磨得温润,却依然清晰,像句跨越时空的承诺。她忽然想起阿弦爷爷说的“传承”——不是把故事刻在石头上,是让每个听到故事的人,都愿意成为新的故事。
弦音之光渐渐融入星海,留下无数细碎的光点,像撒在宇宙里的种子。阿商知道,这些种子会落在不同的星域,长出新的螺旋音柱,新的和鸣草,新的记忆果,就像六界的和鸣从忘忧巷的笛声开始,星海的和鸣也会从这道弦音之光蔓延开去。
“该回去看看了。”阿商拉着纯的手,转身向光阶下走去。创世音谱在身后自动合拢,化作一颗晶核,嵌进虫蛀竹笛的笛孔里;那道寂静的弧线则印在礁石上,与苏引商的字迹相映成趣,像段未完待续的对话。
离开和鸣原点时,阿商最后望了眼那道弦音之光。光带的末端,隐约有新的生灵在驻足倾听,他们的手中,握着各式各样的乐器——有的像琴,有的像笛,有的像海螺,有的什么都没有,只是张开了嘴,准备唱出第一声属于他们的调子。
“和鸣的故事,永远没有终章。”她握紧纯的手,四音笛在腰间发出清亮的鸣叫,与远处星音船的笛声遥遥相和。
忘忧巷的风,星海的尘,都在笛音里交融。阿商知道,只要还有人愿意倾听,愿意吹奏,这弦上的音,就会永远流传下去,从音寂渊的雾里,到星海的尽头,再到无数个等待被惊醒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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