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者星环像条浑浊的光带,缠绕在万域边缘。阿澈驾驶着星船靠近时,舷窗外的景象让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那些漂浮的星尘里裹着无数扭曲的音波,有的像被揉皱的乐谱,有的像被扯断的琴弦,最刺眼的是团暗红色的能量,正疯狂复制归音树的叶纹,却复制得支离破碎,叶尖处还滴着黑色的“音能泪”。
“这是‘模仿过载’。”阿壤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归音笛的轻微震颤,“他们复制得太多太杂,已经分不清哪些是别人的音能,哪些是自己的了。”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像有人学了百种方言,最后连自己的母语都忘了怎么说。”
星船穿过星环外围时,舱内的音能检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屏幕上跳出串混乱的波形,其中能清晰辨认出归音笛的调子、静默族的光纹频率、甚至还有慕清弦当年的琴音残响,但所有波形都被硬生生拧在一起,像团打了结的线。
“他们在复制‘和鸣’。”阿澈调出星环的历史数据,眉头越皱越紧,“三个月前,有人把万域创生曲的片段传到了这里,他们就开始疯狂模仿,结果……”数据最后停留在片刺眼的红色区域,标注着“自我音能湮灭”。
星船在块巨大的星尘岩上着陆。岩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刻痕,凑近看才发现是无数重复的音符——模仿族试图用这种方式记住那些“借来的声音”。阿澈刚迈出舱门,脚下的岩面突然剧烈震动,道灰色的影子从星尘里窜出,直扑他怀里的归音笛。
“别碰它!”阿澈侧身躲开,影子扑空后撞在星尘岩上,发出刺耳的尖叫。那是个没有固定形态的生灵,身体像流动的音波,表面不断闪过各种乐器的虚影:一会儿是归音笛的轮廓,一会儿是清商琴的弧度,最后却坍缩成团模糊的雾气,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它在求救。”阿壤的声音适时响起,“归音笛能听到它的本音,很微弱,但确实存在。”她教阿澈调出归音笛的“共鸣模式”,“把笛子贴近它,别注入能量,就只是‘听’。”
阿澈蹲下身,将归音笛轻轻放在影子旁边。笛身的地脉石立刻亮起柔和的光,像只安抚的手,覆盖在影子表面。起初,影子还在疯狂挣扎,表面闪过的音波越来越混乱,甚至出现了裂帛渊的浊羽能量,但随着归音笛的持续共鸣,那些混乱的波形渐渐平息,露出层极薄的银色光晕——那才是模仿族原本的颜色。
“找到了!”阿澈的眼睛亮起来,检测仪屏幕上跳出道稳定的浅银色波形,微弱得像根蛛丝,却带着种独特的“流动感”,“这才是他们自己的音能!”
就在这时,星环深处传来阵沉闷的轰鸣。那团暗红色的能量突然膨胀,化作只巨大的“音能怪兽”,张开的嘴里塞满了复制来的乐器虚影。它朝着两人的方向咆哮,声波震得星尘岩簌簌发抖,那些刻在岩面上的音符突然活了过来,像群失控的蝗虫,扑向那道银色的本音。
“是‘模仿核’。”阿壤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把所有复制来的音能压缩成了这个东西,现在它在吞噬模仿族的本音,让他们彻底沦为‘音能傀儡’。”
灰色影子发出绝望的哀鸣,表面的银色光晕越来越淡。阿澈突然想起在归音树影剧场看到的画面——回声族强迫静默族发声时,也曾有过这样的绝望。他抓起归音笛,不再被动共鸣,而是主动吹出段“空白调”。
这段调子没有任何旋律,只有长长的、均匀的呼吸声,像给混乱的星环按下了暂停键。那些扑向银色本音的音符突然停在半空,模仿核的咆哮也出现了瞬间的停滞。灰色影子趁机舒展身体,表面的银色光晕亮了几分,甚至自发地跟着空白调的节奏,轻轻起伏。
“看到了吗?”阿壤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他们不是只会复制,他们能‘回应’。”
更多的灰色影子从星尘里钻出来,围在阿澈周围。它们不再试图抢夺归音笛,只是安静地“听”着,表面的混乱音波渐渐沉淀,露出越来越多的银色本音。阿澈注意到,每个影子的本音都带着细微的差异:有的快些,有的慢些,有的带着点颤音,像不同性格的人在轻声说话。
“这才是你们的天赋。”阿澈站起身,归音笛的调子变得更加柔和,“不是复制得一模一样,是在别人的调子后面,加上自己的那笔。”他故意吹错个音符,然后停顿下来。
最开始那道灰色影子犹豫了片刻,突然发出道极轻的颤音,恰好补上了那个错误的缺口。音波相撞的瞬间,星尘岩上的刻痕亮起道金光,显露出个完整的音符——那是模仿族自己创造的第一个音。
“就是这样!”阿澈的声音带着激动,“不用学别人,就用你们的方式回应!”
越来越多的影子加入进来。它们不再复制归音笛的调子,而是在空白处加入自己的银色本音:有的像水滴落进湖面,有的像风穿过峡谷,有的甚至带着点调皮的跳跃——这些声音单独听很微弱,合在一起却形成了段独特的旋律,像群孩子在七嘴八舌地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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