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苏媚娘漂亮吗?”
顾长清靠在窗边,端着一杯凉茶。
百无聊赖地看着院子里摇摇欲坠的灯笼。
公输班正埋头摆弄一个精巧的鲁班锁。
闻言头也不抬:“没见过。”
“但能让沈大人亲自跑一趟的,想来不是庸脂俗粉。”
“何止不是。”
顾长清咂咂嘴。
“秦淮销金窟,醉月楼的主人。”
“这名头,啧啧。”
话音未落。
“砰!”
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面撞开。
重重砸在墙上,惊得烛火狂跳。
一股寒气裹挟着极淡的女人香气倒灌进来。
瞬间冲散了屋内的暖意。
沈十六回来了,那张脸上还带着杀气。
“哟,沈大人回来啦?”
顾长清放下茶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我还以为您要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
“忘了我们这群嗷嗷待哺的苦力呢。”
沈十六没理他,径直走到桌前。
将一个黑布包裹“啪”地扔在桌上。
“换上。”
两个字,又冷又硬。
顾长清挑眉,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套紧凑的黑色夜行衣。
他拎起来抖了抖,一股淡淡的皂角味。
“子时动手。”
沈十六又甩出四个字。
“真是体贴。”
顾长清慢条斯理地解着自己身上的长衫。
嘴上没停,“连衣服都备好了。”
“不过沈大人,下次能给个预告吗?”
“我这刚灌了一肚子茶,待会儿跑起来。”
“怕不是要水漫金山。”
沈十六终于瞥了他一眼。
“你可以不去。”
“别啊。”
顾长清立刻换上笑脸,手上的动作却快了几分。
“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能少了我。”
“我只是……对我这身子骨,没什么信心。”
他心里嘀咕,这哪是去探查,分明是去抄家。
看沈十六这架势,今晚范园怕是要血流成河。
子时,月黑风高。
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出别院高墙,融入沉沉夜色。
沈十六在前,身法如鬼魅。
他在屋檐与墙角间起落,落地无声。
沿途的几个暗哨,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半点预警。
就被一只从黑暗中探出的手捂住口鼻。
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骨裂声,软倒在地,被拖入暗处。
顾长清跟在后面,简直苦不堪言。
他体力本就孱弱。
这飞檐走壁的活计,对他一个成天跟尸体打交道的前任仵作来说,纯属酷刑。
没一会儿,他就气喘如牛,额头的汗珠跟下雨似的往下淌。
脚下瓦片一滑,他惊呼半声,身子一歪就要滚下去。
一只铁钳般的手从旁伸来,攥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他硬生生提了回来。
“沈……沈大人……”
顾长清扶着墙角,感觉自己的肺快炸了。
压着嗓子抱怨,“商量一下,你就不能……走慢点吗?”
“我这把老骨头快散架了。”
沈十六身形停住转过身,月光照亮他的侧脸。
他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顾长清。
那感觉,就像是在评估一件行李是否还有携带的价值。
顾长清立刻闭嘴。
他可不想被当成垃圾扔在这里。
然而,沈十六只是走回来。
在顾长清还没反应过来时。
猛地一伸手,再次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唔!”
顾长清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脚瞬间离地。
下一刻,他整个人像只被拎住后颈的猫,悬在半空中。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脚下的街景飞速倒退。
瓦片屋檐从他眼皮子底下一掠而过。
沈十六,竟然就这么提着他,在屋顶上飞掠!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顾长清在心里哀嚎。
“闭嘴。”
沈十六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再出声,就把你扔下去当诱饵。”
顾长清立刻僵住,一动不敢动。
任由冷风灌满一嘴。
算了,被当成小鸡仔提着,总比被扔下去喂狗强。
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好在这种屈辱的“飞行”没有持续太久。
他们很快抵达了范园最偏僻的西北角。
一片长满芦苇的荒僻水塘。
一座破败的土地庙孤零零地立在水塘边。
几乎被半人高的杂草吞没。
苏媚娘的情报中,入口就在这附近。
沈十六将顾长清往地上一放,做了个“别动”的手势。
顾长清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他还没来得及点头,沈十六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顾长清屏住呼吸。
他知道,这片荒地正藏着杀机。
片刻之后。
黑暗中,接连响起几声极其沉闷的、骨头断裂的“咔嚓”声。
以及重物倒地的声音。
然后,一切重归死寂。
沈十六的身影再次从后面走了出来。
他身上那股杀气又浓了几分。
“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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