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彻底漫过山林时,雪里红才挪动脚步,沿着山脚下的小路缓缓前行。
晚风裹着草木的凉气,卷着零星落叶擦过裤脚,她攥着怀里的断剑碎片,指尖仍能触到那片冰凉的纹路。
心里的安稳还未沉淀太久,衣兜深处忽然传来急促的“滴滴”声,突兀刺破夜的静谧,震得指尖发麻。
她猛地顿步,指尖一探,攥住那部边角磨得发旧的黑色BB机,四四方方的机身冰凉坚硬,还带着微弱的震动。
拇指按亮屏幕的瞬间,一抹昏暗的绿光在掌心亮起,一串无任何归属标识的神秘号码在小巧的屏幕上不停跳动。
她的联系方式每换一个地方就会重新更换,如今突然响起且跳出陌生号码,让她心头骤然一沉,莫名的不安顺着脊背蔓延开来。
她不敢多作迟疑,脚步下意识加快,朝着县城的方向匆匆赶去。
不知疾走了多久,县城的灯火终于在夜色里隐约闪烁,很快在街角邮电局旁找到了一间红色公用电话亭。
机身早已褪了原色,玻璃上蒙着一层薄灰,里面的黑色座机挂在墙上,机身贴着模糊的“投币通话”字样。
雪里红推开电话亭的门,金属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响。
她快速从兜里摸出几枚攥得温热的硬币投进投币口。
指尖虽因心绪难平有些发僵,却还是凭着记忆里屏幕上的数字,一格格精准按下那串神秘号码,果断回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的瞬间,一阵绵长又刺耳的电流声夹杂着遥远的接线杂音传来,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心上,她攥着话筒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
电流声骤然消散的刹那,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道沙哑却难掩急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脱口而出:“是你吗?雪里红!”
听到这声音的瞬间,雪里红喉间猛地一紧,眼眶微微发热,这声音她太熟悉了。
哪怕隔了这么多年,哪怕添了几分岁月的苍老与沙哑,她还是瞬间认出,是当年中央灵异组的老组长赵烈。
当年那个身姿挺拔、声音洪亮的男人,如今嗓音里满是时光的痕迹,却依旧藏着熟悉的沉稳气场。
没等她开口回应,赵烈的声音又急切传来,语气里满是释然与感慨:“总算找到你了!这些年中央灵异组从没放弃寻找你的踪迹。”
“若不是事出紧急已到失控边缘,也绝不会贸然打扰你藏匿多年的安稳日子。”
雪里红沉默着攥紧话筒,指尖微微发颤,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她决绝离开,断了所有联系,就是想彻底逃离过往的纷争,守着对陈林森的念想独自安稳度日,却没想过组里竟从未放弃寻找。
赵烈似是察觉到她的沉默,语气稍稍放缓,却依旧难掩凝重:“当年你走后,组里也发生了不少事,老一辈的人大多退了,有的在执行任务时没能挺过来。”
“新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本真不想再打扰你,可这次实在是没办法了,除了你,没人能对付得了他们。”
雪里红的心猛地一沉,隐约猜到事情绝不简单,握紧话筒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出什么事了?是当年的余孽?”
“你还记得当年的朝鲜巫教吗?”赵烈的声音压低了些,满是沉重,“当年我们和他们血战一场,毁了他们的祭坛,杀了他们的主教,所有人都以为巫教已经覆灭,可我们还是低估了他们的顽固,也漏了他们藏在暗处的根基。”
听到“朝鲜巫教”四个字,雪里红的瞳孔骤然收缩,脑海里瞬间闪过三十年前的血战画面。
火光冲天,硝烟弥漫,队友们的嘶吼声、巫教徒诡异的咒语声交织在一起。
还有陈林森最后倒在血泊里的身影,那些早已尘封的记忆此刻全都汹涌而来,尖锐地刺痛着她的心脏。
她攥着断剑碎片的手不自觉收紧,指尖深深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涌,当年的恨意与不甘顺着血管蔓延开来。
“他们……没灭?”雪里红的声音微微发紧,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当年那场仗打得有多惨烈,她比谁都清楚。
巫教的核心力量几乎被全歼,祭坛被炸毁,主教被斩杀。
剩下的残党要么被抓要么逃窜,怎么可能还留有残余,还能蛰伏这么多年?
“没灭,只是藏得太深了。”赵烈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愧疚,“这些年里,他们一直在边境线外蛰伏,收纳逃散的信徒,还融合了旁门邪术,改良了当年的巫术,变得比以前更诡异阴狠,也更难对付。”
“最近这几个月,东北、华北好几座城市都出现了异常,先是有人莫名失踪,现场只留下诡异的黑色符文。”
“后来又有人被邪祟附身,行为癫狂,伤人毁物,甚至有几个县城出现了小规模的瘟疫,症状诡异,西医查不出病因,中医也束手无策。”
赵烈顿了顿,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似乎是说了太久的话有些吃力,缓了缓才继续道:“我们派去的队员查了三个多月,折了两个新人,才从一个被俘的巫教徒嘴里撬出消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