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去的路上,戴雨菲几次想开口,但都没能张开嘴。
陆远扭头将戴雨菲欲言又止的神色看在眼里,不禁笑着摇头:“是不是觉得今天的审问现场有点古怪?”
“嗯,虽然你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还没他们说的那么坏。”戴雨菲瘪瘪嘴。
陆远叹了口气,好么,刚是谁在办公室大气都不敢喘,怎么着,跟我单对单,底气又上来了?!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我就是在夸你!”戴雨菲将脚下一颗小石子踢飞,迎着陆远道,“其实他俩不冤,你才是受害者。不过大队真的要把他们退回知青办吗?”
“你觉得大队不该给他们的陆主任一个交代吗?!”
陆远摸出烟点上,“不光会退回知青办,还会附带大对二人的评价,这关系到他们的去处。至于回城,这辈子都不要再想。”
戴雨菲点头,生在这个残酷的年代,没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何况马红兵和孙连明并不是第一个被退回知青办的知青,三年前李沟围大队就已经送了一个偷东西的知青回公社。
“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项罪名是成立的,那大队会怎么处置你?”戴雨菲迟疑开口。
没等陆远回话,一旁二虎子‘嗖’一下扭头,斜眼看向戴雨菲,那眼神就像在看二傻子。
“戴知青,你没事吧?”
二虎子把开裆裤往上提了提,把小鸟放出来透气,“我告诉你哦,在李沟围只要我干爹不杀人放火,就不会有事。就那两傻货还敢举报我干爹,我都欠把他们扔山沟里去。”
陆远拍拍二虎子小脑袋,“早晚天凉,明天别穿开裆裤了,容易着凉!”
随后这才看向戴雨菲:“刚王明远的话你不是听到了吗,我是公社从几百名知青中层层选拔出来的先进知青,不久后还要竞选县里的知青楷模。”
“先进知青、知青楷模身上怎么能有污点呢?这是大队不允许的,马红兵、孙连明看似在整治我,实则不知不觉中也在挑战整个李沟围生产大队。”
“办公室外屋的自行车看到了吧,那是公社给我的奖励,现在它属于李沟围大队,所以从一开始结局就是注定的。”
戴雨菲抿紧嘴唇,看陆远的眼神变得更怪了。
陆远将烟头弹到路旁水沟,继续道:“其实即便没有先进知青、支部主任这个身份,我也不会有事。哪怕对方再聪明一些,制造出陷害我的证据,也会有人出面把我保下来,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们自己。”
戴雨菲本以为今天的审问是针对马红兵二人反设的局,然而她还是想简单了。
其实一屋子人根本就没把马红兵二人当一回事,不管二人拿出什么证据,这些人都有办法摆平。
一方是九名大队领导,外加李根生、赵德武、二虎子三人,一方是两名知青,完全碾压。
更何况,他们举报的罪名在陆远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你这个人真可怕!”
戴雨菲看向陆远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怯意,“从下乡第一天你就在提防着有人害你,然后在村里建立起庞大的关系网来保护自己。”
陆远不置可否:“或许吧,其实我一个大老爷们也没什么好怕的,不过赵雪容的父亲将她嘱托给我,我得完好无损的把她带回四九城。”
“当然,如果你、孟巧枝、吴漾几个女知青有事,我也会帮助你们,这样的我还可怕吗?”
见戴雨菲脸色缓和,陆远掐着嗓子晃着脑袋叫道:“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呐?”
霎时间,戴雨菲脸色立马就绿了,抬腿朝陆远踢去。
陆远一拍二虎子,喊了一声“走了”,率先朝前面跑去。
然而,陆远都蹿出去十几米了,二虎子脚都没抬一下。
“戴知青,我是看你长得不错才给你机会,我干爹的实力你也看到了,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我干娘这个位置可不是谁......”
“啪!”
陆远快被气炸了,一个没留神,小崽子又拉上了,上辈子怡红院出身的吧。
二虎子缩着脖子被陆远夹在咯吱窝,即便这样还在不停给戴雨菲使眼色,“好好考虑考虑嗷......”
看到二虎子歪着脑袋还在朝后边挤眉弄眼,陆远抄起大手对着开裆裤就是两巴掌。
戴雨菲站在原地噗嗤一声笑了,随后不知不觉红了脸蛋。
陆远夹着二虎子一路往回赶,时间不早了,他还想让孩子们在天黑前吃完饭回家呢。
到家后,陆远便指挥全员动了起来。
二虎子抱柴烧火,二丫跟豆包和面捏窝窝头、铁蛋洗菜剥葱、来宝切肉切姜、柱子去隔壁院借大蒜白糖......
机动大队全员干的热火朝天,参与感满满。
起锅烧油,随后泥鳅下锅,半分钟后陆远越看越不对劲,不是应该变成金黄色么,怎么有向黑发展的趋势。
不管了,煎炸过后打捞出锅。
随后一股脑把葱姜蒜、辣椒倒进锅里炒出香气,之后又把泥鳅扔了进去,随后第一道菜便出锅了。
第二道菜猪肉炒茄子,第三道菜小鸡炖蘑菇。
随后,陆远找大碗放了泥鳅和鸡块,让柱子送到隔壁,并嘱咐孩子不要空着碗回来。
一路上柱子都是懵的。
什么叫不要空着碗回来,难道送一半留一半?!
直到柱子敲开门进了外屋地,见红烧肉刚出锅。
吴漾找了两个碗把泥鳅和鸡块分开放,随手将空碗递还给柱子。
几个姑娘谁也不吱声,就这么笑盈盈望着柱子,柱子也不吱声,看女知青一眼,再看灶台上的红烧肉一眼,反正就是不走。
“柱子,明天捡柴能恢复不?”
孟巧枝边炒菜边扭头问柱子。
柱子:“不清楚,得看队长心情。”
吴漾:“你来的时候,你们队长没嘱咐你点啥?”
柱子抱着空碗摇头:“没有,就说回去的时候慢点,别把肉撒了。”
“行了,把碗给我吧,回去告诉你们队长,晚上给我留门。”赵雪容拿过空碗开始往里边添肉。
不一会,柱子欢天喜地、小心翼翼端回一大碗红烧肉。
妈耶,原来真不空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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