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政法委员会大楼的玻璃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
林溪站在档案柜前,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柜面,昨夜王叔叔带来的那个褪色牛皮本正安静地躺在她的帆布包底层。
“早啊小林。” 李姐端着保温杯从走廊走过,发梢还带着刚洗过的潮气,“今天来得挺早。”
林溪慌忙收回手,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想早点熟悉下档案分类。”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张启明办公室紧闭的门,那个黑色铁皮抽屉像块巨石压在心头 —— 父亲笔记本里夹着的那张泛黄照片上,年轻的父亲正和王建军在法院门口握手,两人身后站着的,赫然是如今的政法委副书记高明远。
“档案柜里的东西杂乱得很,” 李姐放下杯子,压低声音道,“特别是左手边第三个柜子,里面全是些‘见不得光’的旧案底。”
她用马克杯沿轻轻敲了敲桌面,“张主任昨天锁起来的举报信,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出现在那儿。”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刚要追问,走廊里就传来张启明哼着小曲的声音。
李姐立刻换上职业化的微笑,转身去整理打印机旁的文件,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张启明推门进来时,手里捏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看到林溪正在擦桌子,愣了一下才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小林,昨天那批举报材料,你把电子版发我邮箱一份。” 他说话时眼神飘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信封边缘,“还有,今天把 2017 年的信访统计报表整理出来,下午高书记要。”
等张启明进了办公室,林溪立刻打开电脑。登录邮箱时,系统突然弹出一条提示:“检测到异常登录记录,IP 地址位于江城市开发区法院。” 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 王建军正是开发区法院的副院长。
指尖悬在鼠标上迟迟不敢落下,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变得尖锐起来。
林溪点开邮件草稿箱,发现里面躺着一封未发送的邮件,收件人栏里填着 “省纪委信访室”,附件是一份加密文档,发送时间显示为半年前的深夜。
“小林,打印机卡纸了,帮我看看?” 小张的声音突然炸响在耳边。
林溪手忙脚乱地关掉页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她蹲在打印机前假装检修,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小张正盯着她的电脑屏幕,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好像是进纸器坏了,得叫维修师傅来。” 她站起身时撞到了主机箱,发出沉闷的响声。
整个上午,林溪都在整理信访报表。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像活过来的虫子,在纸上扭曲蠕动 ——2017 年第三季度,关于开发区法院的投诉突然从每月 37 件锐减到 2 件,而那个月,正是父亲 “突发心脏病” 的月份。
午休时间,办公室里异常安静,同事们都去了食堂,只有她一个人留在原地。
林溪的心跳有些快,她紧紧地攥着档案柜钥匙,手心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李姐的话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回响,让她的心情愈发沉重。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缓缓地走向左手边的第三个柜子。
当她走到柜子前时,脚步变得有些迟疑。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将钥匙插进了锁孔。
“咔哒”一声,这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柜子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顶层的纸箱上落满灰尘。
林溪伸手抽出最上面的文件夹,封皮上写着 “2016 年信访积案”,翻开第一页,举报人的名字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 正是父亲当年审理的那起经济案的原告,举报内容直指王建军篡改庭审记录。
文件夹的最后几页被人刻意撕去了,残留的纸边还带着新鲜的毛茬。
林溪正想把文件夹放回原位,却发现柜壁上贴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高书记亲批:存档勿查”,字迹与父亲笔记本里高明远的签名如出一辙。
“在找什么?”
张启明的声音像冰锥般刺进后背。林溪猛地转身,看到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的保温杯冒着热气,眼神却冷得像腊月的冰。
“我、我来拿 2017 年的报表……” 她慌忙把文件夹塞进怀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张启明缓步走过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像是在倒计时。“这个柜子的文件都是涉密的,” 他的啤酒肚几乎要贴到林溪脸上,“新人培训没教过你档案管理规定吗?” 他的目光落在林溪怀里的文件夹上,嘴角的肉抖了抖,“把东西给我。”
林溪死死攥着文件夹后退半步,后腰撞到了档案柜的金属棱角,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李姐的声音:“张主任,高书记的车到楼下了。”
张启明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恶狠狠地瞪了林溪一眼,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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