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污水泛着令人作呕的腥气,林溪蹚着齐脚踝的脏水往前挪。
头顶上方的灯泡似乎有些年头了,它那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
每一次闪烁,都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这些影子如同无数只窥视的眼睛,让人毛骨悚然。
她的手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一般,紧紧地攥着那支录音笔,仿佛这是她与父亲之间最后的联系。
那原本应该闪烁着金属光芒的外壳,此刻却像是被一层厚厚的淤泥所覆盖,完全失去了它原有的光泽。
原本坚硬的表面,如今也变得异常光滑,仿佛被精心打磨过一般。当人们试图去握住它时,手指会不由自主地从那滑溜溜的表面上滑落,根本无法稳定地抓住。
然而,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录音笔里传出的父亲最后的闷哼声。
这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打着她的耳膜,随着她脚步的颠簸而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震荡。
每一步,她都能感觉到那声音在她的耳边回响,像是父亲在她耳边低语,又像是他在痛苦地呻吟。
这声音让她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前面突然传来滴水声,规律得像某种暗号。
林溪猛地停下,从口袋里摸出老周给的微型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 —— 是陈峰!他靠在管道上,胸口的血浸透了衬衫,手里还攥着那半枚 “面具” 徽章,正和林溪口袋里的那半对在一起,拼成完整的鹰隼图案。
“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溪的声音压得极低,手电筒的光在他脸上晃过,看到道新的伤口,从眉骨延伸到下颌,像条暗红色的蛇。
陈峰扯了扯嘴角,露出抹虚弱的笑:“杰森知道你会走这条路,我来给你引路。”
他从怀里掏出张揉皱的地图,用血水在上面画了条线:“穿过三号泵站,能到城郊的废弃水泥厂,那里有车等你。”
林溪注意到他的手指在颤抖,指甲缝里嵌着水泥灰 —— 和父亲失踪前留在书房的痕迹一模一样。
“我父亲……”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陈峰的目光暗了暗,将地图塞进她手里:“别问,到了水泥厂就知道了。”
他突然推了林溪一把,“快走,赵坤的人追来了。”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对讲机的电流声。
林溪钻进泵站的检修口时,听到陈峰拉动枪栓的声音。
她顺着狭窄的管道爬了十几米,才敢回头望,只看到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剧烈晃动,接着是声沉闷的枪响,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爬出管道的瞬间,晨雾扑面而来,带着山野的草木气息。
废弃水泥厂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巨兽。
林溪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荒草,看到辆越野车停在厂房门口,车窗上贴着张便利贴,是父亲的字迹:“钥匙在轮胎缝里”。
发动汽车的刹那,车载电台突然响起刺啦的杂音,接着传出个熟悉的声音,是检察院的老同事张劲松:“溪溪,听到回话,我知道你在水泥厂。”
林溪的心脏猛地一跳,张劲松是父亲当年的搭档,也是少数知道 “面具” 组织存在的人。
“张叔?” 她试探着回应。电台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沉重的叹息:“别再查了,回来吧。高明远的势力不是你能撼动的,你父亲就是例子。” 林溪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我父亲还活着?”
“……” 张劲松的沉默就是答案。林溪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在哪?我要见他。”
电台里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接着是张劲松疲惫的声音:“你父亲在瑞士接受治疗,需要静养。高明远答应了,只要你放弃调查,就保证他的安全。”
瑞士…… 林溪想起杰森的国籍,心脏像被冰水浇透。这分明是场交易,用父亲的自由换她的妥协。
她踩下油门,越野车冲破晨雾,朝着市区的方向驶去:“张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我不能停。”
电台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接着是张劲松近乎咆哮的怒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上周三,反贪局的老李去查产业园的账,第二天就‘意外’坠楼了;刑侦队的小王找到了王磊的尸体,昨天在医院被人注射了过量镇定剂!你还不明白吗?他们是在灭口!”
林溪的手猛地一抖,方向盘差点失控。老李和小王都是父亲的老部下,她小时候还吃过他们给的糖果。“他们越是疯狂,越说明我们摸到了要害。”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张叔,如果你还念着和我父亲的情分,就告诉我,刘正明保险柜里的笔记本到底藏着什么?”
电台那头突然没了声音,只剩下电流的杂音。
林溪连续呼叫了几次,都没有回应。她看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水泥厂,突然意识到张劲松的话里有个破绽 —— 他说父亲在瑞士,可陈峰刚刚才用血水画地图,那分明是国内的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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