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一看守所,探视室。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的气息。厚重的防弹玻璃将空间一分为二。
高明远穿着橘黄色的囚服,形容枯槁,眼窝深陷,曾经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花白头发凌乱如草。他双手戴着沉重的戒具,搁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微微颤抖。
仅仅几天,一审死刑判决的阴影已将他彻底摧垮,只剩下一双浑浊的眼睛里,还燃烧着最后一丝近乎疯狂的求生欲。
玻璃对面,杜明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头发油亮,与高明远的落魄形成刺眼对比。他推了推金丝眼镜,眼神精明而冷酷,将一份厚厚的文件袋从传递口推了进去。
“高书记,”杜明的语气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上诉状已经递上去了。省高院那边,该打点的关节,我已经疏通。现在,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高明远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手指颤抖着抓住文件袋,急切地打开,抽出里面的文件。
那是一份制作精良、盖着鲜红印章的“调查报告”复印件。
标题赫然写着:《关于省纪委“深瞳”特别行动处部分人员涉嫌违规操作、非法取证及构陷问题的初步调查报告》。
高明远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呼吸变得急促:“这…这是真的?省纪委督察室…真的立案调查了?” 他看到了报告末尾一个模糊但足以辨认的签名和一个省纪委内部机构的公章印鉴。
“当然是真的。”杜明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JL-09,这位在省纪委督察室深耕多年的‘朋友’,能量超乎你想象。这份报告,就是他运作的结果。虽然只是‘初步调查’,但分量足够了。”他刻意加重了“JL-09”这个代号。
高明远的心脏狂跳起来,仿佛看到了生的曙光:“好!好!杜律师!全靠你了!这份报告…就是我们翻盘的关键!二审的时候,只要抛出这个,咬死林溪和省纪委‘深瞳’是一伙的,他们为了搞政绩,不惜伪造证据构陷你!整个‘利剑’行动的基础就垮了!你的死刑判决就有希望推翻!”
“没错。”杜明眼神锐利,“但这还不够。林溪体内的那个‘小玩意’,是我们最大的王牌。”他身体微微前倾,隔着玻璃,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我已经通过特殊渠道,把这份报告的存在,巧妙地‘透露’给林溪那边了。她现在就是个行走的炸弹,情绪稍微激动一点,就可能‘砰’!只要她在二审开庭前,或者在庭上看到这份报告,情绪失控,触发那个装置…无论她是死是伤,都会成为‘深瞳’和‘利剑’行动存在巨大黑幕、逼死(伤)证人的铁证!到时候,舆论哗然,上面震怒,你的案子…就彻底活了!”
高明远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贪婪和残忍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林溪在法庭上轰然倒下的场景,看到了自己重获自由的希望。“好!就这么干!杜律师,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活命,什么代价我都付!”
“放心,高书记。”杜明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这盘棋,我们赢定了。您就安心等待好消息吧。”
市急救中心,特殊监护病房。
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窗帘紧闭,只留一盏昏暗的壁灯。
林溪半靠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左前臂覆盖着透明的生物凝胶,凝胶下,“灰雀-III”追踪器如同一个微小的黑色诅咒。
心电监护仪的“嘀嘀”声规律而沉闷,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提醒着那悬于一线、随时可能引爆的危机。
李姐、陈默、省公安厅技术专家老赵,以及一位穿着白大褂、神情极其严肃的神经外科专家刘教授,围在床边。
桌上摊开放着几份高精度扫描影像图和复杂的信号分析图谱。
“生理阈值模型基本构建完成。”刘教授指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模拟曲线,声音低沉,“根据林溪同志既往的生理数据和‘灰雀-III’捕获的实时信号波动特征,结合我们对类似装置数据库的比对,可以确定,触发休眠攻击模块的关键阈值,与宿主的‘极端应激反应’直接关联。具体表现为:瞬时心率超过180次/分,收缩压突破200mmHg,同时伴随皮质醇和肾上腺素水平的指数级飙升——这种状态,通常出现在极度恐惧、暴怒或濒死的瞬间。”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也就是说,任何能引起溪丫头剧烈情绪波动的事件,都可能成为引爆她的导火索?”
“理论上是这样。”刘教授面色凝重,“而且,一旦触发,攻击指令的执行几乎是瞬间的。根据解析出的底层指令集碎片,攻击方式有高概率是释放一种作用于中枢神经的速效麻痹毒素,能在几秒内导致呼吸心跳停止。微型爆炸是次选方案,威力不大,但足以摧毁装置本身及周边组织,并留下明显的‘灭口’痕迹。”
“杜明那份所谓的‘深瞳黑料’报告,就是他们精心准备的‘情绪炸弹’!”李姐的声音冰冷如刀,眼中燃烧着怒火,“他们算准了溪丫头对‘深瞳’计划的感情,对内部出现‘鼹鼠’的愤怒!只要让她看到那份伪造的报告,认定我们内部出了问题,甚至可能危及李姐…她的情绪必然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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