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电话里那压抑的恐惧,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林溪的心脏。
她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牙齿深深陷入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威胁!这是最下作、最无耻,也是最有效的威胁!赵立东和周海涛,已经彻底撕下了伪装,将獠牙对准了她最在乎的亲人!
“妈…”林溪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保持语调的平稳,“您别怕!听我说,那些人…不是好人!他们说的任何话都别信!您现在就做一件事,明天一早,立刻!马上去学校请个长假,或者直接办病休!然后收拾点随身东西,去…去省城我小姨家!对!去小姨那里住一段时间!就说…就说想妹妹了,过去散散心!马上就去!不要耽搁!不要告诉任何人您的去向! 到了小姨家,用新号码给我这个手机发个信息报平安!”她飞快地报出了备用手机号。
“去…去省城?这么急?小溪,到底出什么事了?”母亲的声音充满了惊慌。
“妈!现在没时间解释!您必须相信我!按我说的做!为了您自己的安全!也是为了我!”林溪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那些人还会再来的!他们可能会伤害您来威胁我!您只有离开江城,才安全!答应我!现在就订票!明天最早的车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母亲压抑的啜泣声,随即是下定决心的哽咽:“好…妈听你的…妈这就收拾…明天一早就走…小溪…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会的!妈,您保重!到了省城立刻联系我!”林溪强忍着泪水和揪心,挂断了电话。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胸口剧烈起伏。
将母亲置于险境,是她最大的痛苦和自责,但此刻,离开是唯一的选择。
“是那帮畜生干的?”老马一直紧张地听着,此刻也是满脸怒容,“连老人都不放过!真是畜生不如!”
林溪抹了一把脸,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所有的悲伤和恐惧都被更深的愤怒和决绝取代。
“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怕了!越说明我们手里的东西能要他们的命!”她指向电脑屏幕上那份“作废协议”草稿照片,“马老,您刚才说,这‘海涛’的笔迹,很像周海涛?”
“对!尤其是那个连笔的力道和习惯,很像!”老马肯定道,“不过,要坐实,得找真懂行的笔迹专家鉴定。”
笔迹鉴定!这是将这份草稿变成铁证的关键一环!但找谁?江城的司法鉴定机构,难保没有赵立东的人。而且,进行这种针对现任局长的鉴定,风险极高。
林溪想到了一个人——省检察院反贪局的陈峰!他在调查高明远,立场可靠,而且省检察院有自己权威的司法鉴定中心,相对独立。
她立刻用加密软件联系陈峰,将原始文件照片、赵立东批示、以及那份带有“海涛”字样的草稿照片发送过去,并附上情况说明和笔迹鉴定的请求。
【林溪】:陈检察官,冒昧打扰!附件是赵立东、周海涛涉嫌篡改征地补偿标准的重大证据(原始文件、赵批示、疑似周亲笔的篡改协议草稿)。柳树湾村民因此遭受暴力强拆和构陷,重伤入院!周海涛更派人威胁我家人!现急需对草稿上“海涛”字样进行权威笔迹鉴定,与周海涛样本比对!恳请省院司法鉴定中心协助!情况危急,盼复!
信息发出后,林溪知道陈峰可能无法立刻回复,她必须做多手准备。她想起大学时的一位法学教授,秦教授,是国内刑侦技术领域的权威,尤其擅长文件检验,为人刚正不阿,退休后返聘在省政法大学带研究生。秦教授德高望重,且不在江城体制内,相对超然。
她立刻又给秦教授发了一封加密邮件,言辞恳切地说明了情况(隐去了录音等核心机密),附上了需要比对的笔迹图片,请求他利用私人关系,帮忙做一次初步的、非官方的倾向性鉴定分析,作为参考。
做完这些,林溪将那份珍贵的原始文件原件用防水袋仔细封装好,藏在了苏梅家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空调外机平台一个密封的检修口内)。手里只留了全套的高清扫描件和照片备份。
疲惫和压力像山一样压来,但她不敢休息。柳树湾村民的惨状,母亲的被迫远走,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她必须反击!而突破口,就在周海涛的笔迹上!
她打开一个加密文档,开始梳理所有可能与周海涛笔迹相关的线索:
1. 公开文件签名: 信访局公开的年度报告、工作总结等文件上,通常有周海涛的签名。这些文件在市档案馆或信访局官网应该能查到电子版或复印件。
2. 会议签到簿: 周海涛参加的市级会议,签到簿上可能有他的签名。这需要内部渠道。
3. 信访批示: 一些重要的信访件上,周海涛可能会做批示。这更是敏感的内部文件。
公开渠道相对容易。林溪立刻登录市政府和信访局官网,在信息公开栏和历年文件汇编中仔细搜索。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近两年信访局的几份公开文件的扫描件,末尾都有周海涛龙飞凤舞的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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