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陈星野和吴助理沿着羊肠子河河谷谨慎地向南撤离。归途比来时要顺利许多,不仅因为地脉恢复平衡后,自然环境显得“友好”了不少,更因为陈星野凭借着丰富的野外经验和金魄带来的敏锐感知,总能提前避开可能的危险区域和一些零星的牧民活动点。
吴助理的体力在缓慢恢复,脚底的水泡结了痂,虽然行走依旧不便,但至少不再拖慢行程。他对陈星野的依赖与日俱增,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看向陈星野的眼神里充满了混杂着敬畏、感激与一丝不安的复杂情绪。石室中的经历如同一个烙印,彻底改变了他。
陈星野则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不再仅仅防备着严酷的自然环境和可能的野兽,更警惕着来自人类社会的威胁。孙副主任就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其报复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而停止。他必须假设,对方可能已经在前方布下了罗网。
第四天下午,他们终于走出了荒无人烟的核心区,抵达了羊肠子河下游一个规模稍大的牧区定居点。这里有了简陋的土路,偶尔能看到骑马赶着羊群的牧民,空气中弥漫着牲畜和炊烟的气息,久违的人间烟火气让吴助理几乎热泪盈眶。
陈星野没有贸然进入定居点中心,而是在外围观察了许久,确认没有可疑人员和车辆后,才带着吴助理找到定居点唯一一家兼营杂货和住宿的、由几间土坯房构成的“招待所”。
招待所的主人是一对满脸风霜的藏族老夫妇,话不多,对两个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的陌生汉人投来好奇而警惕的目光。陈星野用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解释,他们是进行地质考察的学者,在山区迷了路,设备和行李都遗失了,需要在此休整并联系外界。
他支付了足够的现金(离开小镇时补充的),要了一个简陋的房间,并请求老妇人帮忙准备一些热食和热水。老妇人看着厚厚一沓钞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房间里只有两张硬板床和一张破旧的桌子,但相比起风餐露宿,已是天堂。吴助理几乎是扑到床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陈星野则仔细检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确认安全后,才稍微放松下来。
老妇人送来了热腾腾的羊肉面片汤和一大壶热水。两人狼吞虎咽地吃完,又痛痛快快地用热水擦洗了身体,换上了在供销社购买的干净内衣(外套只能继续穿着脏的),感觉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陈副馆长,我们……接下来怎么联系外面?”吴助理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问道。有了稳定的落脚点,回归正常社会的渴望变得迫切起来。
“不能直接用这里的电话。”陈星野冷静地分析,“孙副主任很可能监控着局里的通讯线路,甚至可能通过关系网监控到这一带的对外联系。我们失踪这么多天,他肯定在到处找我们。”
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明天,我去附近的乡上看看,那里应该有邮局。我用化名给一个……可靠的朋友寄一封信,说明我们的大致情况,并约定一个安全的联系方式。”
他想到的“可靠的朋友”是苏青。这是目前风险相对较低的选择。苏青在矿产研究所,与局本部行政系统相对独立,而且她本人对这类“异常”事件持开放态度。在信中,他不会提及任何关于镇物、地脉的核心秘密,只会以遇到麻烦、需要隐蔽援助为由,请求她提供一个安全的通讯地址或者见面方式。
“那……那我呢?”吴助理有些紧张地问。
“你留在这里,尽量不要外出。”陈星野看着他,“你的样子可能已经被孙副主任的人记住了。这里相对偏僻,反而安全。记住,无论谁问起,都说我们是迷路的地质考察员,其他的一概不知。”
吴助理用力点头:“我明白!”
第二天一早,陈星野向老夫妇打听清楚了去往附近乡上的路线,独自一人出发了。他依旧穿着那件沾满尘土的棉大衣,戴着毡帽,低着头,混在偶尔路过的牧民和驴车中,并不起眼。
乡上比牧区定居点要热闹一些,有一条尘土飞扬的主街,两旁分布着供销社、粮站、邮局等不多的几家单位。陈星野没有直接去邮局,而是在街上绕了一圈,观察有无可疑车辆或人员,确认安全后,才快步走进邮局。
他买了一张邮票和一个信封,借用邮局的蘸水笔,快速写了一封简短的信。收信人写的是苏青在矿产研究所的地址,寄信人则用了随意编造的名字和地址。信中措辞谨慎,只说自己和同事(未提吴助理名字)在野外考察时遇到意外,与单位失去联系,设备尽毁,目前暂时安全,在一个朋友处落脚,希望能通过她与家人取得联系,并附上了一个请求她回信至“XX乡邮政代办所,留交王强(化名)收”的请求。
他将信投入邮箱,如同完成了一件大事,心中稍定。剩下的,就是等待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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