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到达天津时已是深夜。
海河两侧,霓虹闪烁,车流如织。我把田蕊安全送回公寓楼下,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心里才稍稍安定几分。
转身拦了辆出租车,报出“三官庙”的地名时,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古怪地瞥了我一眼。
“小哥,这么晚去哪儿?晚上不拜庙没听过吗?听说前阵子还闹过邪乎事,晚上可不太平。”
我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只淡淡回了句:“没事,师傅,开吧。”
车子穿过繁华市区,最终在一片老城区边缘的昏暗巷口停下。
“就这儿了,车进不去,您自己走两步吧。”司机收了钱,一脚油门飞快地溜了。
我站在巷口,抬眼望去。眼前的情景,让我几乎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记忆里那座简单朴素、香火寥落的三官庙,此刻竟是……灯火通明?
三官庙的小庙门显然被翻新过,朱漆大门锃亮,门口甚至还离谱地摆了两尊崭新的石狮子,张牙舞爪,透着股暴发户的俗气。檐角挂着大红灯笼,里面点的还不是蜡烛,是LED灯,发出刺眼的白光,把庙前一小片空地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廉价的空气清新剂味道,混合着线香气,不伦不类。
这……这是三官庙?葛老道把这地方搞成什么鬼样子了?
我皱了皱眉,迈步走进巷子。庙门虚掩着,我推开一看,好家伙,里面更是“焕然一新”。
原本铺着青石板、长满杂草的院子,现在全铺上了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正殿里的神像倒是没换,但神龛被擦得油光发亮,前面摆着的不是传统供品,居然是……几盘包装花里胡哨的进口水果和糕点?香炉倒是换了个巨大的铜炉,里面插着的线香粗得像擀面杖,烟雾浓得呛人。
最离谱的是,偏殿那边居然隐约传来麻将碰撞的声音和男人的哄笑声。
这哪里还是清修之地,简直成了葛老道的私人会所。
我压着火气,走到正殿旁那间葛老道休息用的厢房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麻将声停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谁啊?这么晚了,庙关门了!有事明天再来烧香!”
是葛老道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看来这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我,周至坚。”我沉声道。
里面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响起一阵手忙脚乱的动静,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拉开一条缝,葛老道那张胖脸探了出来,脸上堆着尴尬又警惕的笑。
“哎呦!是周小爷啊!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他眼神闪烁,下意识地想用身体挡住门缝里的景象,但我还是瞥见了里面麻将桌的一角和几个衣着光鲜的男人好奇张望的脸。
“葛守拙,这日子过得挺惬意啊。”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哪里哪里……都是朋友们抬爱,偶尔来聚聚,支持一下庙里香火……”葛老道干笑着,试图转移话题,“周小爷这趟出去辛苦了,吃饭没?我让人给你弄点好吃的?”
“不必。”我推开他,径直走进厢房。好家伙,里面更是“奢华”:红木家具、真皮沙发、大屏幕电视,墙角还摆着一个酒柜,里面全是洋酒。哪还有半点出家人的清修模样。
那几个牌友见我突然闯入,面面相觑,神色有些尴尬。
葛老道赶紧跟进来,挥挥手:“各位老板,今天先到这,先到这哈,改天再玩,改天再玩!”
那几人也是人精,看出气氛不对,连忙起身告辞,溜之大吉。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葛老道。他搓着手,脸上笑容越发勉强:“周小爷,你看你这是……”
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开始拨号——当然是假装拨号。
“喂?消防队吗?我举报,对,三官庙,大量使用明火,消防设施不全,存在重大安全隐患……对,现在就在烧,烟大得不得了……”
葛老道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听清我的话,脸“唰”一下就白了,那骨瘦如柴的手以与他体型不符的速度猛地扑过来,一把按住我的手机,声音都吓变了调: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你你……你这是要干嘛?!使不得!使不得啊!”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不是忙着招待老板吗?我帮你叫专业人士来看看场子,万一着了火,也好及时扑救。”
葛老道急得汗都下来了,死死攥着我的手机:“周小爷!有话好说!好说!都是自己人!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哀求:“这庙我刚投了钱装修……那些老板都是我的大香主……你这一个电话,不全完了吗?!”
“哦?”我挑眉,“这庙是于蓬山许给你做私产了吗?我记得当初说的是五五分账,但是没让你私自做主吧?”
“没有……”葛老道一脸谄笑。
我毫不客气打断:“你是觉得,你有资格可以越过我给十方堂看场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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