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魂丹的冰寒药力如同无形的枷锁,将我沸腾的气血和几近崩溃的魂魄强行镇压。我像一具被冻僵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只有眼珠还能转动,意识在极致的愤怒与屈辱中煎熬。
田蕊的眼泪,董莱皓的讥讽,于蓬山的冷漠……还有那“重启鬼门”、“深入阴司”、“引路人”的字眼,如同毒蛇般在我脑中噬咬。
但极致的情绪风暴过后,往往是一片死寂的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定魂丹的药效逐渐过去,身体的僵硬感开始缓解。我没有再挣扎,也没有再咆哮,只是静静地躺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的云纹。
田蕊一直守在一旁,看到我平静下来,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带着哽咽后的沙哑:“老周……你……你好些了吗?”
我没有看她,目光依旧没有焦点,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嘶哑干涩:“他说的是真的?重启鬼门,深入阴司,让你做引路人?”
田蕊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于蓬山……确实有这个计划。他说,无生道和潜港清道夫对阴司的渗透远超我们想象,被动防守只会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弄清楚他们的目的,甚至……找到反制的方法。我的血脉,加上你……你曾经安全往返鬼门的特殊经历,是计划的关键。”
“所以,救活我,也是为了这个计划?”我冷笑一声,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一个现成的、有经验的‘探路石’?”
田蕊急忙辩解:“不全是!老周,我……”
“不用说了。”我打断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我累了。”
心寒吗?当然寒。但更多的,是一种认清现实后的冰冷算计。
愤怒和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于蓬山需要我,至少目前需要。这就是我的价值,也是我眼下唯一的筹码。
既然他想利用我,那我……何不反过来,利用他提供的资源?
接下来的几天,我异常配合。按时服药,接受治疗,对于蓬山派来的医道高手也是有问必答,详细描述自己强行接引信仰之力后的身体感受和魂魄状态。我甚至主动提出,希望能查阅凌云观关于经脉修复和魂魄蕴养的典籍,美其名曰“更好地配合治疗,尽快恢复,为观中效力”。
我的“幡然醒悟”和“积极配合”,显然让于蓬山颇为满意。他虽然没有亲自再来,但通过小道童传达了几次勉励,并且开放了部分藏经阁的权限给我。
我如饥似渴地翻阅着那些珍贵的典籍,结合自身情况,不断印证、推演。我发现,凌云观在人体潜能开发和能量运用方面,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尤其是那种将现代科技与古老道法结合的手段,比如那台“紫霄蕴神仪”,对于稳定魂魄、修复精神创伤有着奇效。
在大量珍贵丹药和先进仪器的辅助下,加上我自身顽强的求生意志和对《石镜秘要》的深刻理解,我的伤势恢复速度快得惊人。
短短十数日,碎裂的经脉已经被一种奇异的药力勉强粘合,虽然依旧脆弱,无法承受剧烈炁息运转,但日常行动已无大碍。魂魄的损伤也在“紫霄蕴神仪”的日夜滋养下稳定下来,不再有溃散之虞。
表面看来,我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但我知道,这只是表象。燃魂催炁和强行接引信仰之力的根本性损伤,远非这点时间能够痊愈。我的根基已经动摇,未来的道途恐怕……
但我没有表露分毫。我依旧每天“虚弱”地躺在房间里,偶尔在田蕊的搀扶下到院子里晒晒太阳,一副重伤未愈、需要长期调养的模样。
这天,于蓬山终于再次现身。
他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目光在我身上扫过,微微颔首:“恢复得不错。”
我靠在软榻上,有气无力地咳嗽了两声,苦笑道:“多谢师父挂念,弟子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只是……唉,这次伤及根本,感觉丹田空荡,经脉滞涩,怕是……怕是以后都难以精进了。”
我观察着他的反应。于蓬山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淡淡道:“根基受损,确实麻烦。不过,观中秘库尚有几种珍稀药材,或可弥补一二。”
我脸上立刻露出“惊喜”和“渴望”的神色,挣扎着想要坐直身体:“真的吗?师父!不知……不知是何等灵药?若能修复弟子根基,弟子定为师父、为凌云观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于蓬山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仿佛看穿了我的表演,又或许根本不在意我的小心思。他缓缓报出了几个名字:“三百年份的‘龙涎灵芝’,可温养丹田,重聚元气;‘九窍魂婴果’,专治魂魄暗伤,稳固神魂;还有……产自昆仑墟的‘万年石乳’,一滴便可洗髓伐脉,有脱胎换骨之效。”
听到这几个名字,连一旁伺候的小道童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都是传说中可遇不可求的天地奇珍!每一件都足以引起玄门震动!
我心里也是狂震,于蓬山的手笔果然够大!但脸上却装出更加“激动”和“感激涕零”的样子:“这……这些都是传说中的神物!弟子何德何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