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高人后,还有高人。
我沉下心来,试图将磨子沟生死边缘的感悟与寇蓬海的指点融会贯通。神识内观,那缕紫色雷炁确实比以往凝练了些许,运转间也多了一分如臂指使的灵动。然而,每当试图引动更深层次的力量,或是尝试沟通那冥冥中的雷霆法则时,总感觉隔着一层无形的、坚韧的壁垒。
心念催动到极致,雷光乍现,声势不俗,却始终缺乏那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如“雷殛”般直指核心的穿透力。仿佛我的雷法,依旧停留在“术”的层面,未能触及真正的“道”。
瓶颈如山,横亘在前。我知道,闭门造车已难有寸进。
几日后,我再次求见寇蓬海。庭院中,他听完我有些焦躁的陈述,眼神淡淡扫过我,有赞赏也有不屑。“心浮气躁,如何能窥见雷霆真意?”他语气平淡,却一针见血,“你缺的不是法门,是‘见地’。”
他沉吟片刻,似在权衡什么,最终开口道:“按常理,在你雷法小有成就后,我会让你去一趟钟南山,去见世面。罢了,你既然有机缘,可以先马家乐、雷殛去一趟。”
钟南山?我微微一怔。那可是道教圣地,但听寇师的意思,似乎并非去游览那些知名的宫观。
“去何处?”我问道。
“山里。”寇蓬海言简意赅,“见见真正清修的人。准备些东西,衣服、肥皂、盐巴、不易腐坏的吃食……多备些。明日出发,开车去。”
他吩咐得奇怪,但我没有多问。和马家乐、雷殛一起,我们三人花了半天时间,采购了几大箱物资,从厚实的棉麻衣物到最普通的硫磺皂、成袋的盐和压缩饼干,塞满了越野车的后备箱和后座。
第二天拂晓,我们便驾车驶离了北京。雷殛开车,依旧沉默寡言,仿佛一块会呼吸的石头。马家乐坐在副驾,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坐在后排,看着逐渐远离的都市喧嚣,心中对即将前往的“山里”充满了好奇与一丝莫名的敬畏。
车行数日,穿过繁华城镇,驶过平坦国道,最终拐入崎岖颠簸的盘山土路。空气渐渐变得清冽,入眼皆是苍翠。导航早已失灵,全凭马家乐手中一张泛黄的、手绘的简易地图指引方向。
最终,车辆在一片林木格外茂密、几乎无路可走的山谷前彻底停下。
“到了,车只能停这里。”马家乐跳下车,指了指前方云雾缭绕、仿佛亘古无人踏足的深山,“剩下的路,得用走的。”
我们三人卸下物资,每人背上都负着近百斤的沉重包裹。雷殛力气最大,默不作声地扛起了最重的那一箱盐巴和压缩饼干。沿着几乎被杂草和落叶覆盖的兽径,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山谷深处进发。
这里与磨子沟的暴戾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叶和某种不知名野花的混合气息,宁静得只剩下风声、鸟鸣和我们沉重的脚步声。越往里走,人工的痕迹越发稀少,手机信号格早就变成了一个鲜红的叉。
走了约莫小半日,翻过一道山梁,眼前的景象让我和马家乐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连呼吸都放轻了。
下方是一处相对平坦的山坳,背靠峭壁,面朝溪流。几间极其简陋的茅草屋散落其间,屋顶是厚厚的、略显凌乱的茅草,墙壁是用泥土混合树枝夯筑而成,低矮而朴实。屋前开辟出了几小块菜畦,里面的蔬菜长得青翠,但形态却并非市面上常见的那种整齐划一,带着些野性的虬结。一条清澈的山溪潺潺流过,溪边放着几个木桶。
没有电线杆,没有卫星天线,更没有现代文明的一切喧嚣。时间在这里,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
“地图显示应该是这里”马家乐低声道,语气中也带着一丝肃然。
我们沿着陡峭的小路下到山坳。靠近了,更能感受到那种近乎原始的简朴。茅草屋的门是简陋的木栅,窗户甚至没有玻璃,只是用某种透明的、类似油纸的东西糊着。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香火味,混合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一间茅屋的木栅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色道袍的老道士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年纪极大,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皱纹,但一双眼睛却清澈明亮,如同山间的清泉,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平和。
他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我们背上沉重的物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
意,单手竖掌于胸前,行了一个古礼:“福生无量天尊。几位居士,远来辛苦。”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仿佛能直接传入人心底。
马家乐显然是认识的,上前一步,恭敬还礼:“清风道长,奉家师之命,前来探望,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老道士清风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推辞,只是侧身让开:“山里清寒,几位居士若不嫌弃,便进来喝碗粗茶。”
我们跟着他走进茅屋。屋内更是简陋到了极致。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凹凸不平。靠墙是一张用石头和木板搭成的床铺,上面铺着干草和一层薄薄的、洗得发白的布单。屋子中央有一个用石头垒成的火塘,里面还有未燃尽的柴火,散发着淡淡的暖意和烟熏味。角落里堆着一些劈好的柴火和简单的农具。唯一的“家具”是几个充当凳子的树墩,和一张矮矮的、满是划痕的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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