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冰冷,顺着额发流进脖颈,却浇不灭我胸腔里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看着下方那七个微微隆起的土包,想象着里面被活埋、作为阵眼承受无尽痛苦的女死囚,再听着刘逸尘那轻描淡写、视人命如草芥的言语,我几乎要控制不住冲下去的冲动。
手指死死抠进身下湿滑的泥土里,雷炁在经脉中躁动不安,九劫雷火法尺在怀中发出轻微的嗡鸣,仿佛也在呼应着我的愤怒。
就在我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不顾一切出手破坏那邪阵时,一只冰凉却坚定的手轻轻按在了我的手腕上。
是田蕊。
她对我摇了摇头,眼神清澈而冷静,压低声音道:“老周,别冲动。现在下去,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打草惊蛇,坏了寇师的安排。刘逸尘手段阴毒,营地守卫森严,我们两个贸然行动,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我沸腾的血液稍稍冷却。是啊,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刘逸尘既然敢布下这等邪阵,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们现在冲下去,除了送死,还能做什么?
我看着那七个土包,喉咙发紧。
“我知道你难受,我也一样。”田蕊的声音很轻,经过于蓬山的折磨后,她的身上多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看清楚,记住这一切。寇师和马师兄他们已经在行动了,我们要相信他们,也要找准我们自己的位置。”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田蕊说得对,小不忍则乱大谋。我重新伏低身体,将翻涌的杀意和怒火死死压在心底,只是目光更加锐利地盯紧了下方营地的一举一动。
时间在压抑的观察中缓慢流逝。暴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雷霆依旧在头顶炸响,那阴门阵运转得越发顺畅,鬼首幡旗吸收灰黑邪气的速度明显加快,旗面上的狰狞鬼首仿佛活了过来,隐隐发出无声的咆哮。那七个土包上插着的黑色木钉,也开始散发出幽幽的黑光,与幡旗遥相呼应。
刘逸尘似乎对阵法效果十分满意,他不再待在帐篷里,而是亲自站在阵外指挥,不时调整着几盏油灯的位置,或者打出几道法诀融入阵中。他脸上那假笑愈发明显,眼神中的狂热几乎要溢出来。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营地东侧的密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紧接着便是法术碰撞的爆鸣和混乱的呼喝声!
“敌袭!东面有敌袭!”
“是隐宗的人!马家乐!还有……剑竹?!”
营地瞬间炸开了锅!探照灯的光柱疯狂扫向东侧林地,人影幢幢,术法的光芒在雨夜中不断闪现。
来了!马家乐和剑竹动手了!
刘逸尘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并未显得太过惊慌。他迅速对身边弟子吩咐道:“守住阵法!我去看看!任何人不得靠近洞窟和阵法核心!”
说完,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白影,迅疾无比地朝着东侧交战处掠去。
机会!
我和田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刘逸尘被引开,营地注意力被东面的战斗吸引,这正是我们潜入探查的绝佳时机!
“走!”我低喝一声,拉着田蕊,如同两只灵巧的狸猫,借着风雨和夜色的掩护,从藏身处悄无声息地滑下,迅速接近营地边缘。
我们避开巡逻的弟子和探照灯,利用帐篷和设备的阴影作为掩护,小心翼翼地朝着营地中央那处不断逸散邪气的洞窟入口摸去。
越靠近,那股阴冷邪异的气息就越发浓重,让人头皮发麻。洞窟入口处布置了更多的符箓和法器,形成一个强力的封锁结界。而在洞窟旁边,就是那座正在全力运转、散发着不祥红光的阴门阵!
近距离观看,那七个人形土包更显得触目惊心。我甚至能看到土壤缝隙中隐约透出的、属于人类的头发和衣物纤维!一股浓烈的怨气和死气从土包中散发出来,混合着油灯的腥甜和尸臭,令人作呕。
田蕊的脸色更加苍白,她强忍着不适,低声道:“老周,这阵法……在抽取她们的生命和魂魄作为燃料……太残忍了……”
我咬紧牙关,目光扫过阵法,试图寻找其弱点。然而这七煞阴门阵布置得极为精妙,环环相扣,气机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贸然攻击任何一点,都可能引发整个阵法的反噬甚至爆炸!
必须找到阵眼核心,也就是那面鬼首幡旗!只有破坏它,才能彻底瓦解这个邪阵!
就在这时,怀中的石镜秘要再次传来了清晰的灼热感,这一次,灼热感指向的,赫然是那个不断逸散邪气的洞窟深处!
难道……这洞窟里,真的有与石镜法脉相关的东西?
东面的战斗声愈发激烈,马家乐和剑竹显然在全力牵制。刘逸尘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机会稍纵即逝!
“田蕊,”我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过洞窟入口那层层叠叠的符箓结界,“你留在外面,帮我望风,注意营地里的动静。我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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