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科那一声“马上到场”的命令,如同在沉闷的死水里投下了一块巨石。顾伟民打电话的声音不高,但语气中的严肃和不容置疑,让瘫软在地的王站长两人面如死灰,也让围观的村民们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气氛。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柳林村。越来越多的村民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远远地围着,窃窃私语,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站在渠边、身姿挺拔的年轻书记身上。有好奇,有怀疑,但更多的是压抑已久的期盼。老杨头被几个村民搀扶着,激动得老泪纵横,反复念叨着:“来了,总算来了个敢管事的……”
唐建科没有理会渐渐增多的人群,他面色沉静,走到那台如同讽刺般的挖掘机旁,用手抹了抹履带上的泥土,又看了看那象征性的小浅坑,对跟在身后的顾伟民低声道:“拍几张照片,不同角度的,特别是这个‘施工’现场和整条淤塞水渠的对比。”
“是,唐书记。”顾伟民立刻拿出手机,认真地选取角度拍摄。他知道,这些都是证据。
初春的寒风依旧料峭,吹动着唐建科的衣角。他没有回到车上躲避,就那样站在田野里,仿佛脚下不是泥泞的土地,而是他必须坚守的阵地。他在用这种姿态,向所有观望者传递一个清晰的信号:这位新书记,不一样。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每一分钟都充满了紧张的意味。大约二十多分钟后,两辆满是尘土的公务车一前一后,疾驰而来,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路边。车门打开,石门镇的党委书记吴国良和镇长钱友道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过来,两人都是满头大汗,脸色煞白。
“唐书记!唐书记!”吴国良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矮胖男人,此刻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远远就伸出双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是我们工作失察,给您添麻烦了!”
钱友道也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精干一些,但眼神闪烁,连声附和:“是啊唐书记,我们一定深刻检讨!严肃处理!”
唐建科没有和他们握手,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目光最后落在瘫软在地的王站长身上:“麻烦?吴书记,钱镇长,这仅仅是麻烦吗?水利是农业的命脉!一条关乎五百亩良田、数百户村民生计的主渠,荒废两年无人问津!水利站工作人员不但不作为,反而借机虚假施工,公然向群众索贿!这是在喝农民的血,啃食党的执政根基!这是严重的违纪违法问题!”
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吴国良和钱友道的脸上。两人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腰弯得更低了。
“是是是,唐书记批评得对!我们失职,我们一定严查严办!”吴国良掏出手帕擦着汗。
“严查严办?”唐建科语气更冷,“就在刚才,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你们这位王站长还在嚣张跋扈,威胁村民!这就是你们平时管理的结果?我看不是失察,是纵容!甚至可能是同流合污!”
这话太重了!吴国良和钱友道吓得差点跪下,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又一辆警车和一辆县水利局的车相继赶到。县公安局副局长赵东来带着一名干警,以及县水利局局长周大勇快步走了过来。
赵东来大约四十出头年纪,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警服,肩章上的警衔显示他是副局长。他的脸庞线条硬朗,眉头习惯性地微锁着,眼神锐利而沉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正气。他走路带风,步伐坚定,与其他官员的惶恐形成鲜明对比。
周大勇则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一脸惶急,远远就开始道歉。
赵东来率先走到唐建科面前,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警礼,声音洪亮:“唐书记,县公安局副局长赵东来奉命报到!”
唐建科的目光在赵东来身上停留了两秒。这个警官的气质,与现场其他官员截然不同,那种不卑不亢、沉稳干练的劲儿,让他心中微微一动。他点了点头:“赵局长,辛苦。”
周大勇也赶紧上前,点头哈腰地做检讨。
唐建科没有过多寒暄,直接指向现场,将情况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然后对赵东来说:“赵局长,王站长二人涉嫌敲诈勒索、滥用职权,现场村民都是人证。请你立即依法依规,将相关人员带走调查!我要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结果!”
“是!唐书记!”赵东来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对带来的干警一挥手,“控制起来,带回局里审查!”
两名干警立刻上前,将已经瘫软如泥的王站长和他的手下架了起来。王站长似乎还想向吴国良投去求救的目光,但吴国良早已面如土色,避之不及。
赵东来又对周围的村民大声说道:“各位乡亲,我们是县公安局的,现在依法对王某二人进行调查。请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依法办事,给大家一个公正的交代!也请了解情况的乡亲,稍后配合我们做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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