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快得像被人从后面狠狠推着,跌跌撞撞就到了婚礼这天。
没有漫长的期待,没有精心的预热,一切都被压缩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仓促得像个玩笑。顾家需要这场婚礼来稳定局面,而顾晏舟,似乎只想尽快把这个过场走完。
婚礼地点选在了一家六星级酒店的顶楼花园玻璃穹顶宴会厅,极尽奢华,却也透着一种程序化的冰冷。受邀的宾客非富即贵,西装革履,珠光宝气,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彼此寒暄,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关于这场联姻背后的真实意味,在这个圈子里几乎不是秘密。
后台新娘休息室里,倒是比外面热闹些。
苏晚晴早早到了,她今天是伴娘,穿着一身香槟色的及膝小礼裙,衬得她利落的短发更加精神。她围着已经穿戴整齐的沈清悦打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抬头,挺胸!对,就这样!”她伸手,帮沈清悦理了理头上那顶价值不菲的钻石小王冠,又调整了一下头纱的位置,“妈的,这婚纱是好看,就是便宜顾晏舟那个混蛋了!”
沈清悦穿着那件她最终自己选定的、缀满细碎水晶的抹胸主纱,裙摆像盛开的百合铺陈开来。镜子里的她,妆容精致,长发被巧妙地盘起,露出优美的天鹅颈,清雅得如同画中人。
只是那双眼睛,太过平静,平静得近乎空洞,映不出半点新嫁娘该有的羞涩与喜悦。
“好了,晴晴,别忙了。”沈清悦拉住像只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的苏晚晴,轻轻笑了笑,“我没事。”
“你能有什么事?有事的该是外面那个混蛋!”苏晚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压低声音,“我告诉你,我刚才在外面看到周哲那个王八蛋了!他居然是伴郎!真是冤家路窄!”
沈清悦对此并不意外。周哲是顾晏舟最好的朋友,做伴郎是理所应当。她只是拍了拍苏晚晴的手背,示意她冷静。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工作人员探头进来提醒:“顾太太,苏小姐,仪式快开始了。”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用力握了握沈清悦冰凉的手,眼神复杂,最终只化作一句:“……走吧。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姐在呢。”
沈清悦点了点头,拿起那束铃兰和白色玫瑰的手捧花,由苏晚晴陪着,走向宴会厅那扇紧闭的、缀满鲜花的大门。
门内,庄严的婚礼进行曲奏响。
大门缓缓向两侧拉开。刹那间,所有宾客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齐刷刷地投射过来。沈清悦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挽住了身旁父亲替代者——一位顾家远房长辈的手臂,一步步,踏着铺满花瓣的洁白地毯,向前走去。
地毯的尽头,顾晏舟站在那里。
他穿着量身定制的黑色塔士多礼服,身姿挺拔,无可挑剔。头发精心打理过,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冷峻的眉眼。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然而,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紧张,没有期待,甚至连一丝不耐烦都懒得流露。那双深邃的眼睛平静地看着朝他走来的新娘,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入库的物品,冷漠得令人心寒。
沈清悦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一步步走近他。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疏离,也能感受到来自宾客席那些或同情、或好奇、或带着隐隐嘲弄的视线。
她走到他面前,那位远房长辈将她的手,轻轻放在了顾晏舟摊开的手掌上。
他的手掌干燥,温热,却没有任何收拢的力道,只是被动地承接着,仿佛碰触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沈清悦指尖微微颤了一下,很快归于平静。
司仪开始念诵那些神圣而美好的誓词,声音在空旷的穹顶下回荡。
“顾晏舟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沈清悦小姐为你的妻子?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都爱她,珍惜她,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顾晏舟的目光甚至没有看沈清悦,他直视着前方的虚空,薄唇微启,吐出的字眼清晰、冷静,没有一丝波澜。
“我愿意。”
干脆利落,像在完成一个预设好的程序。
轮到沈清悦时,她感觉到顾晏舟的手依旧只是虚虚地托着她的手,没有任何鼓励或温度。她抬起眼,看向他冷硬的侧脸轮廓,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感扑面而来。
司仪重复了问题。
全场寂静,都在等待她的回答。
她张了张嘴,喉咙发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清晰地传了出来:
“我……愿意。”
这三个字,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像是在签署一份卖身契,押上了自己未知的将来。
站在顾晏舟身后的周哲,穿着合身的伴郎礼服,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对面。苏晚晴正恶狠狠地瞪着他,那眼神像是要把他身上烧出两个洞。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心里暗骂这该死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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