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喧嚣像是潮水,来得快,退得也快。
宴会厅里,宾客们开始三三两两地告辞,带着满足的、看够了热闹的表情。侍者们穿梭着,收拾着狼藉的杯盘,将那场盛大仪式的痕迹迅速抹去。
顾宏远和顾母走了过来。顾宏远脸上带着惯有的威严,只是拍了拍顾晏舟的肩膀,沉声说了句:“成了家,就是大人了,以后做事稳重点。”目光掠过沈清悦时,微微停顿,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终究只是点了点头,“清悦,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顾母眼圈有些发红,拉着沈清悦的手,轻轻拍了拍,语气带着愧疚和欲言又止:“好孩子,委屈你了……以后,和晏舟好好过日子。”她似乎想多说些什么,但看了眼旁边脸色淡漠的儿子,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跟着丈夫匆匆离开了。
他们一走,这片角落的空气仿佛更加稀薄。
苏晚晴一直强撑着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她走到沈清悦面前,看着她身上那件还未换下的、华美却刺眼的婚纱,心里堵得厉害。
“悦悦……”她张开手臂,用力抱了抱沈清悦,声音闷闷的,“我走了。你……好好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这苍白无力的几个字。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沈清悦就要独自面对顾晏舟,面对那段注定艰难的婚姻了。
沈清悦回抱住她,力道很轻,声音却异常平静:“嗯,我知道。路上小心。”
苏晚晴松开她,狠狠吸了下鼻子,转身就要走。目光却不偏不倚,正好撞上站在不远处,似乎有些踌躇的周哲。
周哲看着苏晚晴那双泛红却倔强地瞪着他的眼睛,心里一阵烦躁,但还是上前一步,开口道:“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
“用不着!”苏晚晴想也没想就打断他,语气冲得像吃了枪药,“看见你就晦气!”
她说完,狠狠剜了他一眼,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朝着酒店大门方向走去,背影决绝,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周哲被她那句话噎得脸色一阵青白。他看着苏晚晴毫不留恋的背影,那股压在心底多年的不甘和憋屈猛地窜了上来。他也顾不上旁边的顾晏舟和沈清悦是什么反应,低骂了一句,抬脚就追了过去。
“苏晚晴!你站住!”
转眼间,这混乱的角落就只剩下刚刚礼成的新婚夫妇。
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清悦站在原地,婚纱沉重的裙摆像是枷锁,拖拽着她。她能感受到身旁顾晏舟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比这酒店空调的冷气还要冻人。
她微微侧过头,想说什么,却见顾晏舟已经拿出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眉头微蹙,像是在处理什么紧急公务,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找点事做,来忽略眼前这个刚刚成为他妻子的、多余的存在。
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对刚才自己父母的话、苏晚晴的离开、周哲的追逐,表现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兴趣。
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他终于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眼睛依旧盯着手机屏幕,“我还有个局,晚点回。”
他甚至没说回哪里。是回顾家老宅,还是回那个他可能根本不曾精心准备过的、所谓的“新房”?
沈清悦的心,在那瞬间,像是被浸入了冰窖最底层,连最后一点微弱的、不切实际的幻想,都彻底熄灭了。
她看着他那张冷峻的侧脸,在酒店走廊辉煌的灯光下,完美得如同雕塑,也冰冷得如同雕塑。
“好。”她听到自己用同样平静无波的声音回答。
没有质问,没有抱怨,甚至没有一丝情绪。
顾晏舟似乎对她的顺从很满意,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她是什么反应。他收起手机,终于吝啬地给了她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是纯粹的、公事公办的疏离。
“地址司机知道。”他补充了一句,然后便迈开长腿,朝着与酒店大门相反的、通往私人车库的通道走去。他的背影挺拔,步伐果断,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沈清悦一个人,穿着象征纯洁与幸福的婚纱,站在一片狼藉的繁华之后。
像一个被遗忘在舞台上的,蹩脚的道具。
酒店的司机很快来了,恭敬地请她上车。
车子平稳地驶离酒店,将那片虚假的热闹彻底抛在身后。沈清悦靠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灯,它们像一条条流动的、冰冷的光带,缠绕着这座陌生的城市。
她抬起手,无名指上那枚带着藤蔓花纹的钻戒,在车外忽明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一场婚礼,两个匆匆离场的人。
她的丈夫,在新婚之夜,去了别的“局”。
而她,独自一人,奔赴一个未知的、冰冷的所谓“家”。
沈清悦缓缓闭上眼睛,将眼底那片涩意死死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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