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的门被甩上后,顾晏舟心里的火非但没消,反而越烧越旺。
脑子里像是有一团乱麻,宿醉的头痛,昨晚破碎模糊的记忆,还有沈清悦那张平静得可恨的脸,交织在一起,逼得他几乎要爆炸。
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扯下身上带着酒气的衬衫,扔在地上。冲了个冷水澡,冰冷的水流刺激着皮肤,却丝毫没能浇灭心头的躁动。
那个女人的眼神……还有他隐约记得的,自己好像……抓住了谁,喊了……
“操!”
他低骂一声,关掉水龙头,胡乱擦了把身子,套上干净衣服。拿起手机,想找点事做,分散这该死的注意力。
手指划拉着通讯录,最后停在了周哲的名字上。他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周哲带着浓浓睡意和不爽的声音:“喂……大哥,你看看现在几点?周末啊!能不能有点人性?”
“起来,陪我去趟南山。”顾晏舟的声音硬邦邦的,不带丝毫商量的余地。
“南山?”周哲愣了一下,“去那儿干嘛?大清早的……”
“赛车。”顾晏舟言简意赅。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不满:“顾晏舟你他妈有病吧?!一大早发什么疯?我昨晚熬夜处理文件刚睡下!”
“少废话,半小时后,南山赛道口见。”顾晏舟根本不理他的抱怨,说完直接挂了电话,不给周哲任何拒绝的机会。
他把手机扔在床上,胸口那股郁结之气还是堵着。他又拿起手机,再次拨通周哲的号码。
这次周哲接得很快,语气已经带上了火气:“又干嘛?!”
“开你那辆改装过的GTR。”顾晏舟命令道。
“我……”周哲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顾晏舟你……”
“嘟…嘟…嘟…”
电话又被挂断了。
顾晏舟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经过客厅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沈清悦正在阳台晾衣服,背对着他,身影在晨光里显得有些单薄。
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刻意加重了步伐,带着一股风,摔门而去。
巨大的关门声再次震响了整个房子。
阳台上,沈清悦晾衣服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将手里的衣服抖开,挂上晾衣架。只是那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了她并非毫无波澜。
……
南山赛车场。
周哲顶着一头乱毛和两个黑眼圈,哈欠连天地靠在他那辆骚包的蓝色GTR旁边,看着顾晏舟那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如同黑色闪电般疾驰而来,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他旁边,扬起一阵尘土。
顾晏舟推开车门下来,穿着一身黑,戴着墨镜,脸上像是结了层冰,浑身都散发着“别惹我”的低气压。
“你他妈最好真有什么天大的事。”周哲没好气地扔给他一个头盔,“不然下次你喝死在外面我都懒得去收尸。”
顾晏舟接过头盔,没搭理他的抱怨,直接走向GTR的驾驶座:“钥匙。”
周哲无语,把钥匙抛给他:“先说好,撞坏了照价赔偿,外加精神损失费。”
顾晏舟拉开车门坐进去,熟练地启动引擎,GTR立刻发出低沉有力的轰鸣声,像是蓄势待发的野兽。
周哲坐上副驾,刚系好安全带,顾晏舟就一脚油门,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冲了出去。强烈的推背感将周哲死死按在座椅上,他吓得赶紧抓住头顶的扶手。
“我靠!你慢点!真不要命了?!”
顾晏舟充耳不闻,墨镜后的眼神锐利地盯着前方的赛道,方向盘在他手中精准而粗暴地转动着。车子在弯道极限漂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引擎的咆哮声几乎要撕裂空气。
他将所有的烦躁、莫名的怒火、还有那些不愿深究的混乱情绪,全都发泄在了这极致的速度与操控上。每一次换挡,每一次过弯,都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狠劲。
周哲起初还在骂骂咧咧,后来渐渐闭了嘴,只是紧紧抓着扶手,脸色有些发白。他看着旁边紧绷着下颌线,全身心投入到驾驶中的顾晏舟,心里叹了口气。
这家伙,心里肯定憋着大事。而且八成,跟家里那个新婚的妻子有关。
几圈跑下来,顾晏舟才慢慢降低了车速,将车停回了出发点。
他摘下头盔,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呼吸还有些急促,但胸口那股快要爆炸的闷气,似乎随着刚才那阵疯狂的疾驰,宣泄出去了一些。
周哲解开安全带,长长舒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是捡回了一条命。他看向顾晏舟,试探着问:“现在能说了吧?到底谁惹着你了?一大早跟个炮仗似的。”
顾晏舟摸出烟盒,点了支烟,狠狠吸了一口,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他沉默了几秒,才用一种极其烦躁的语气,含糊地吐出一句:
“没什么。就是觉得……烦。”
烦什么?烦那个像影子一样的女人?烦自己昨晚可能的失态?还是烦这种一切都不受控制的感觉?
他自己也说不清。
周哲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明镜似的,但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他拍了拍车顶:“行了,发泄完就赶紧回去,别在这儿吓唬人了。我可得回去补觉了,这一大早的,折寿。”
顾晏舟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抽着烟。
极速过后,肾上腺素消退,剩下的,是更深的疲惫和……依旧理不清的混乱。
有些东西,似乎并不是靠速度,就能甩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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