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以牙还牙
梧桐苑内,空气凝滞如铁。只有沈清安压抑痛苦的呻吟,以及银针破风的细微声响。
沈清辞全神贯注,指尖银针稳如磐石,在弟弟几个关键穴位起落,每一针都灌注了她全部的专注与内力(前世为精研针灸所练)。护心丹的药力逐渐化开,清安青白的脸色稍稍回转,剧烈的抽搐平复了些许,但呼吸依旧微弱急促,唇边的紫绀未褪。
那衣领上极淡的怪异气味萦绕在她鼻尖。苦杏仁与铁锈的混合,接触中毒,起效迅猛……她脑中飞快过滤着所知毒物。
不是砒霜,不是鸩毒,也不是她曾防备过的那些慢毒。这种症状,这种气味……
她猛地想起母亲留下的那本古老毒经残篇上,曾记载过一种来自南疆的阴毒——“腐心草”。此草汁液无色无味,干涸后气息极淡,近似苦杏仁与铁锈混合,沾染皮肤即可渗入,初时呕吐腹痛,继而攻心,两个时辰内若不得解,心脉腐坏而亡。解法……
残篇记载模糊,只提及需以“极寒之物”先镇其毒性,再寻“同源相克”的腐心草根茎,配合几味活血护脉的药材煎服。但腐心草本就罕见,其根茎更难得,且解毒时机苛刻!
“父亲,祖母!”沈清辞声音冷静得可怕,手下施针不停,“清安所中之毒,名为‘腐心草’,南疆奇毒,接触即可发作。毒性攻心,只有两个时辰!”
沈伯远和老夫人脸色剧变。“腐心草?!府中何来此等阴毒之物!”沈伯远怒视柳氏,“柳氏!清安的衣物,是否经你手送来?!”
柳氏“噗通”跪倒,泪如雨下,哭喊道:“侯爷明鉴!妾身是让针线房给清安做了几件新衣,可那都是上好的棉布,熏的也是寻常安神香,绝无可能沾毒啊!定是这浆洗的婆子,或是其他什么人做了手脚,栽赃妾身!侯爷,妾身纵有千般不是,也绝不会害侯爷骨肉啊!”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沈娇娇也跪下来,嘤嘤哭泣:“父亲,母亲对清安一向关怀备至,怎会下此毒手?定是有人嫉恨母亲掌家,又嫉恨姐姐如今得势,才用如此歹毒之计,一石二鸟啊!”她意有所指地瞥向沈清辞。
沈清辞对她们的表演视若无睹,只看向老夫人:“祖母,当务之急是先救清安。腐心草毒性猛烈,需以极寒之物暂镇。府中可有存放的冰块?或是……”她想起容璟给的药箱中,似乎有一种他称为“寒玉膏”的外敷药,触手冰凉,或许能争取时间。
“有!地窖存有冬冰!快!快去取来!”老夫人立刻吩咐。
同时,沈清辞对青黛低语:“去我房里,取那个玄铁小药箱来,快!”
她又转向那瑟瑟发抖的浆洗婆子和被带进来的针线房管事:“小少爷近日所有贴身衣物,从布料裁剪、到缝制熏香、再到浆洗收送,经手每一个人,每一道工序,立刻给我列出来!少一个环节,我要你们的命!”
她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金截铁的寒意,让人毫不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浆洗婆子和针线管事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地回忆、指认。
很快,青黛取来了药箱。沈清辞打开,找到那盒标注着“寒玉膏”的碧绿药膏,挖出一些,均匀涂抹在清安心口、腋下、颈侧等血脉汇聚之处。药膏触体,清安似乎感到些许舒适,眉头稍展。
冬冰也取来了,用棉布包裹,置于清安额头、手脚心。
“腐心草根茎……必须找到。”沈清辞眉心紧锁。此物罕有,一时间去哪里寻?容璟……他那里会不会有?但此时去找他,时间来得及吗?
就在她心焦如焚之际,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类似鸟喙叩击窗棂的声音。三短一长。
沈清辞心中一动!这是那夜容璟送箭头来时,约定的紧急联络信号!
她立刻对青黛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顾清安,自己则快步走到窗边,微微推开一条缝。夜色中,一枚细小的竹管被弹了进来。
她迅速捡起,打开,里面是一张纸条和一小截枯黑的、手指粗细的根茎。纸条上只有四个字:“腐心草根。外敷寒玉,内服此根三钱,配丹参、赤芍、甘草各两钱,急火煎一炷香,速服。”
是容璟的笔迹!他竟然送来了最关键的腐心草根茎!他如何知道清安中了此毒?又如何能这么快送来解药?难道他一直在关注侯府的动静,甚至……比她知道得更早?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但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沈清辞紧紧握住那截救命根茎,如同握住了希望。
她转身,沉声道:“解药主材已有!青黛,立刻按我方子去煎药!丹参、赤芍、甘草,药房应有,速去!”
青黛接过根茎和沈清辞飞快写下的方子,飞奔而去。
屋内众人神色各异。沈伯远和老夫人看到沈清辞突然拿到解药,眼中闪过震惊与希望。柳氏和沈娇娇则是脸色煞白,难以置信。
“辞儿,这解药从何而来?”沈伯远忍不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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