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验?”沈清辞抹了抹眼泪,忽然挺直了背脊,看向皇后,“娘娘,既然要查验,可否请娘娘做主,当众查验?并将内务府负责此批香料采购、保管、分配的管事,以及尚药局负责验收的御医一同唤来?臣女愿当场对峙!若香盒开封后确有问题,且问题出在臣女接手之后,臣女愿领任何责罚!但若香盒本身就有问题,或是有人中途调换,也请娘娘还臣女一个清白!否则,仅凭曹奉御和秦桑姑姑一面之词,便要定臣女谋害太后之罪,臣女……死不瞑目!”她言辞激烈,却逻辑清晰,要求当众、全面查验,并拉上所有相关责任人,将水彻底搅浑。
皇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几人的交锋。她久居深宫,岂会看不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曹奉御与瑞王府有旧,秦桑是太后身边老人却来历微妙,沈清辞与瑞王有旧怨,又与北燕质子有所牵连……这分明是一场借她的手来清除异己的戏码。
她厌烦这种算计,但身在其位,不得不应对。
“都闭嘴。”皇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袁女官,持本宫手谕,即刻去内务府,将负责此批‘南诏宁神香’的一应管事、账册,以及尚药局验收记录、当值御医,全部带来坤宁宫。再去永宁侯府,取那盒香。记住,要侯府主事之人一同护送前来,不得经任何他人之手。”
“是!”袁女官领命而去。
皇后又看向曹奉御和秦桑:“你们二人,也在此候着。是非曲直,待查验之后自有分晓。”
曹奉御和秦桑低头应“是”,眼神却几不可察地交换了一下。
沈清辞依旧跪着,心中稍定。皇后没有偏听偏信,而是采取了相对公正的做法。接下来,就要看那盒香本身,以及方济民那边能否及时送来关于袁女官和曹奉御关系的证据了。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坤宁宫内寂静无声,只有更漏滴答。皇后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约莫一个时辰后,袁女官回来了,身后跟着内务府两名管事太监、尚药局一名御医、以及永宁侯沈伯远。沈伯远手中捧着一个锦盒,面色沉凝。他接到皇后谕令时便知不妙,立刻亲自护送香盒入宫。
“启禀娘娘,一应人员、账册、香盒均已带到。”袁女官回禀。
“香盒可曾开启?”皇后问。
“未曾。奴婢与沈侯爷一同检查,封条完好。”袁女官呈上香盒。
皇后示意:“曹奉御,秦桑,沈大小姐,你们一同上前,当着本宫的面,开启查验。”
曹奉御、秦桑、沈清辞起身走上前。香盒被放在一张铺着白绸的案几上。封条完好,确实是慈宁宫专用的签封。
曹奉御小心揭开封条,打开盒盖。里面整齐码放着十二支线香,香气清雅。他取出一支,仔细查看,又凑近嗅闻,眉头渐渐皱起。秦桑也拿起一支查看。
沈清辞冷眼看着。她早已通过苏氏知道香有问题,此刻只等他们“发现”。
果然,曹奉御脸色一变,惊道:“娘娘!此香……此香中果然混有异物!气味虽被掩盖,但细辨之下,有‘血蛊粉’的腥甜之气!此乃南疆邪物,长期吸入,可损人心脉!”
秦桑也沉声道:“奴婢虽不精药理,但此香气味确与往常贡香略有不同。”
皇后脸色沉了下来:“御医,上前查验。”
那名尚药局御医战战兢兢上前,接过曹奉御手中的线香,仔细检查,又刮下少许粉末,用自带药水测试,片刻后,额头冒汗,跪倒在地:“回……回娘娘,此香中……确似含有微量‘血蛊粉’残留……”
“沈大小姐,你还有何话说?”皇后看向沈清辞,目光锐利。
沈伯远在一旁急道:“娘娘!小女绝无可能做此事!此香自入府便供奉祠堂,从未开启!定是有人陷害!”
沈清辞却异常平静,她看向曹奉御:“曹奉御,您确定这是‘血蛊粉’?据臣女所知,‘血蛊粉’需特定‘引蛊香’方能激发,寻常焚烧,毒性不显。且‘血蛊粉’炼制极难,南疆罕见,如何能混入内务府贡品之中?您又是如何一眼便能辨识?莫非……您对此物很是熟悉?”
曹奉御脸色一僵:“你……休得胡言!本官职责所在,自然熟知各类药材毒物!”
“是吗?”沈清辞转向皇后,“娘娘,臣女有一事不明。曹奉御说此香是‘南诏宁神香’,乃内务府上月新进。可据臣女所知,南诏国去年便因内乱,已断绝向我大梁进贡此类香料半年有余。上月何来‘新进南诏贡香’?内务府账册应可查证。”
此言一出,曹奉御和秦桑脸色骤变!内务府那两名管事太监也面面相觑。
皇后眼神一厉:“袁女官,查账册!”
袁女官立刻翻看带来的账册,很快,脸色古怪地回禀:“娘娘……账册记载,上月并无‘南诏宁神香’入库。最近一批南诏香料入库,是在……五个月前。”
殿内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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