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是苏家赏的,那现在我要收回来,你没意见吧?”苏福趾高气扬地说,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王老实这下彻底傻了,眼睛瞪得溜圆,像两个铜铃,手里的木耙“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苏东家,您……您这是啥意思?您可别跟我开玩笑啊!这地和井是我全家的命根子啊!我媳妇常年咳嗽,看了多少大夫都没好,就靠这井水熬药才能缓解;我那小孙子才五岁,体弱多病,就靠这地的收成活命啊!您要是收回去了,我们一家老小咋活啊?”说着,声音就哽咽了,眼睛也红了。
苏福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少废话!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当年我爹给你,是看你可怜,赏你口饭吃;现在我要收回来,是我乐意,我想赏谁就赏谁,想收回来就收回来!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今天就带着老婆孩子搬走,地和井归我,我给你五两银子当补偿,够你去城外租个小院子了;要么,我就让这两位兄弟把你家的东西扔出去,到时候你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到,还得丢面子!”旁边的两个家丁立马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肌肉,恶狠狠地瞪着王老实,其中一个还踹了一脚旁边的竹席,稻谷撒了一地:“老东西,识相点!苏东家能给你银子,已经够意思了,别给脸不要脸!”
王老实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指着苏福:“你……你这是忘恩负义!老东家当年何等仁慈,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他要是泉下有知,肯定饶不了你!”苏福被戳了痛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像个熟透的柿子,勃然大怒:“好你个王老实,敢骂我是白眼狼?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来人,给我把他的东西扔出去!先把那床破被子扔了,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两个家丁早就等着这句话了,撸起袖子就往屋里冲。王老实的媳妇张氏听见动静,抱着小孙子从屋里跑出来,张氏面色苍白,不停地咳嗽着,怀里的小孙子吓得“哇哇”大哭。张氏一看见这架势,就知道出事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苏东家,您行行好,放过我们一家吧!我们给您磕头了!”说着就拉着小孙子要磕头,小孙子吓得哭得更厉害了。
这动静闹得太大了,“哭天抢地”的声音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苏家坞。街坊邻居们都放下手里的活,纷纷跑了过来,不一会儿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大家都知道王老实是个忠厚老实的好人,平时谁家有困难他都乐意帮忙,张家的孩子掉进水里是他救上来的,李家的房顶漏雨是他帮忙修的,所以大家都向着他。纷纷替他求情:“苏东家,您就高抬贵手吧,王大哥一家不容易啊,他媳妇还病着,孩子还小,您收了地和井,他们咋活啊?”“是啊,苏东家,看在老东家的面子上,饶了他们吧!当年老东家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您可别坏了老东家的名声啊!”还有几个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说:“苏娃子,听大爷一句劝,做人要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把事做绝了!”苏福却铁了心,梗着脖子,像一头犟驴:“我苏家的东西,我想收就收,轮得到你们管?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想咋做就咋做!谁再多嘴,我连他一起收拾,把他的地也收了!”众人见他这么蛮横,都气得直跺脚,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苏福是坞里的大户,得罪不起。
正闹得不可开交,就听见人群外有人喊:“好热闹啊!这是办喜事儿呢,还是打架呢?怎么哭的哭、闹的闹,比那戏班子唱的还热闹!”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和尚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这和尚穿得那叫一个破:头戴一顶开花破帽,帽顶上还插着一根狗尾巴草;身穿一件补丁摞补丁的袈裟,红一块灰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捡了谁家的抹布缝的;脚踩一双露脚趾的草鞋,脚趾头黑乎乎的;手里拿着个酒葫芦,边走边喝,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流,滴在衣襟上,也不在意;满脸通红,眼睛眯成一条缝,嘴里还哼着小调,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不用问,这不是济公活佛是谁?
苏福见是济公,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他早听说这济公活佛神通广大,能掐会算,还能降妖除魔,专管人间不平事,临安城里多少恶霸都栽在他手里。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圣僧,您来了。这……这是我苏家的家事,一点小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您还是去别处喝酒吧。”济公打了个酒嗝,酒气喷了苏福一脸,苏福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济公眯着眼睛看了看苏福,又看了看哭成一团的王老实一家,还有地上撒的稻谷,嘿嘿一笑:“家事?我瞧不像啊。我刚才在西湖边喝酒,就听见这边哭天喊地的,声音大得能把西湖的鱼都吓跑了,还以为是哪家孩子丢了,或者是哪家房子塌了呢,原来是苏东家在‘收回’东西啊。”他故意把“收回”两个字说得很重,带着一股子讽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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