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苏福,浑身湿透的长衫贴在身上,风一吹就打哆嗦,嘴唇紫得像冻住的葡萄,牙齿“咯咯”直响,刚才在井里呛的水还顺着嘴角往下滴。济公见状,从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一粒黑不溜秋的药丸,那药丸看着不起眼,还带着点酒气,苏福却不敢嫌弃,赶紧伸手接住。“吃了吧,这是我用甘草、生姜加了点菩提叶炼的,驱寒暖身最管用,比你家那参汤还顶事。”济公拍了拍他的肩膀。苏福连忙把药丸塞进嘴里,药丸一入口就化了,一股暖流从喉咙滑到肚子里,转眼就传遍四肢百骸,刚才的寒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这才彻底服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济公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红印:“圣僧饶命!圣僧救命之恩,苏某没齿难忘!我错了,我不该听刘三那奸人的鬼话,不该贪心那所谓的‘龙穴’,更不该欺负王大哥这样的老实人!这地和井本来就是王大哥的,我再也不惦记了,明天我就把地契送过来,还请王大哥原谅我的糊涂!”
济公伸手把他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水珠,嘿嘿一笑:“知错能改就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改了就是好同志嘛!”他顿了顿,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苏东家,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世上哪有什么龙穴宝贝?真有龙穴,还能轮得到你我瞧见?那老龙王早就派虾兵蟹将守着了!真正的宝贝,是人心!你爹当年为啥能发家?不是因为占了啥风水,是因为他心善,对伙计宽厚,对街坊仁义,做生意童叟无欺,人家才愿意跟他打交道,家业才能越做越大。你要是学那些黑心肝的,就算把金山银山搬回家,也守不住——要么被人算计,要么子孙败光,到头还是一场空!”他指了指旁边的王老实,“你看王老实,穷是穷点,可他忠厚本分,街坊邻居谁家有难处他都肯帮,大旱那年敞开院门让大家挑水,这份情义比啥都金贵!这才是最宝贵的‘风水’,是积德行善攒下的福分!你要是真想把苏家的家业做大,不如多学学你爹,多做善事,少点贪心,比啥龙穴都管用!”
苏福听得满脸羞愧,头低得都快碰到胸口了,连连点头:“圣僧说得对,我以前真是猪油蒙了心,光顾着攀比贪心,把爹的教诲都忘了!我记住了,以后一定改!”他转过身,对着王老实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像个虾米:“王大哥,对不起!以前是我糊涂,听了小人的挑唆,要抢你的地和井,让你和嫂子受了这么大委屈,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五两银子你拿着,一是给嫂子抓药,二是给孩子买点吃的,就算我给你赔罪了!要是不够,我再让铺子里送过来!”王老实连忙伸手扶住他,憨厚地笑了笑:“苏东家,快别这样!你知道错了就行,咱邻里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哪能真记仇?这银子我不能要,你生意上也需要本钱,快收回去吧!当年老东家对我有恩,我一直记着,以后咱好好相处,比啥都强!”
济公见两人握手言和,高兴得拍着大腿哈哈大笑,酒葫芦都差点甩出去:“这才对嘛!远亲不如近邻,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邻里和睦比啥都强!”他摸了摸肚子,肚子“咕噜”叫了一声,立马换上一副馋相,拉着王老实的胳膊:“王大哥,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刚才又费了半天劲,肚子早就空了!给我弄点粗茶淡饭就行,有口热乎的就成!”王老实哪敢怠慢,连忙说:“圣僧放心!我这就去杀只老母鸡,给您炖锅鸡汤补补!家里还有去年酿的米酒,虽然比不上状元楼的,可也够劲!”济公眼睛一亮,像个馋嘴的孩子似的拍着手:“好嘞!有鸡吃有酒喝,这才叫舒坦!别的不用多弄,鸡汤炖得烂乎点,酒给我多打一壶就行!”周围的街坊邻居见济公这副接地气的模样,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刚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当天中午,王老实的院子里飘满了鸡汤的香味。张氏虽然还咳嗽,但也强撑着起来帮忙,把鸡剁成块,用井水淘洗干净,放进砂锅里慢慢炖,还加了点自家种的山药和枸杞。不一会儿,砂锅里就咕嘟咕嘟冒起了泡,金黄的鸡汤浮着一层油花,香味飘出院子,引得隔壁的孩子都扒着墙头往里看。王老实又去村里的酒铺打了一壶米酒,用粗瓷碗盛着,摆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济公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鸡肉,塞进嘴里嚼得满嘴流油:“嗯!好吃!这鸡炖得够烂乎,比灵隐寺的素斋香多了!”苏福也没走,他让家丁回去拿了两匹上好的绸缎给张氏做衣服,这会儿正陪着济公喝酒,说起自己绸缎铺的烦恼:“圣僧,不瞒您说,最近铺子里的生意不太好,城里新开了几家绸缎铺,花色比我的新颖,价格还比我便宜,好多老主顾都跑了。”济公喝了一口酒,咂咂嘴说:“这还不简单?你那铺子里的绸缎,花色都是老掉牙的,年轻人不爱穿,价格又贵,能有生意才怪!”他放下酒碗,掰着手指头说:“我教你几招:第一,去江南的丝绸产地看看,进点新花色的料子,比如印上西湖的风景、花鸟鱼虫的,年轻人准喜欢;第二,别光卖贵的,也弄点便宜的粗布,卖给穷苦人家,薄利多销,还能落个好名声;第三,逢年过节搞点活动,买绸缎送个荷包、腰带啥的,人家才愿意来。”苏福听了茅塞顿开,拍着大腿说:“圣僧真是高见!我以前光顾着卖贵的,忘了普通人家也有需求,难怪生意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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