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擅长激将法。”老年黑棋说，“用‘科学家’这个身份来绑架我。”
“不是绑架。”云知意说，“是邀请。毕竟——”
她指了指周围那些正在演算的年轻和中年黑棋。“——你三千年来，其实一直在做同一件事：试图用理性理解这个世界。青棋以为你在生产绝望，但在我看来，你只是在……收集数据。现在数据够了，该做结论了。”
年轻黑棋突然抬头：“新模型显示，如果你能解决三个问题，成功率可以提升到58.9%。”“说。”“第一，规则冲击波会暂时瘫痪虚假层，全文明将在72小时内直面真实记忆。预计会有30%人口精神崩溃。你有应急预案吗？”云知意调出一份计划书：“《认知缓冲协议》——用科学方法重构记忆整合流程，把冲击从‘毁灭性真相’变成‘可理解的拼图’，崩溃率预计可降至12%。”
中年黑棋插话：“第二，6分钟的规尺操作窗口太短。你需要同时完成三项任务：修复虚假层、嵌入伪装协议、构建规则免疫记忆。任何一项失败都会导致连锁崩溃。”
“所以需要你。”云知意直视他，“137个觉醒者中，你是唯一的规则工程师。我需要你在那6分钟内，负责第二项任务——嵌入伪装协议。这是你的专业领域。”
老年黑棋缓缓站起——这是三千年来，他第一次“站起”。“第三……”他顿了顿，“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所有时间线的黑棋融合为一，变成一个眼神清澈如初的年轻工程师模样。那是他最初的样子，在发现世界真相之前的样子。“如果希望本身，就是囚笼的一部分呢？”他问，“如果‘相信能成功’这种信念，只是系统故意留给觉醒者的安慰剂，目的是让我们在最后关头产生更大的绝望反馈，从而为囚笼提供更多能量呢？”
这个问题很毒。它质疑的不是方案，不是概率，而是“相信”这件事的根基。
云知意沉默了三秒。然后她做了个让黑棋完全没想到的动作——她开始拆解自己带来的那个概率模型。把41.7%拆成无数个小概率事件的乘积。再把每个小概率事件拆成更小的技术细节。
最后，她指着其中一个细节说：“看这里。在第137号觉醒者——也就是你——被解放的瞬间，你的规则能量会与我的科学道统产生干涉。根据我的计算，这种干涉有0.03%的概率会触发一种特殊现象：规则共鸣暴走。”
黑棋皱眉：“那会导致能量失控。”“对。但失控的本质是什么？”云知意眼中数据流狂飙，“是‘不可预测性’。而不可预测性，是这个囚笼系统最害怕的东西。因为它的整个设计，都建立在‘所有变量可预测’的基础上。”
她抬起头，眼神锐利：“所以我不需要‘相信能成功’。我只需要‘让系统无法预测’。当系统无法预测时，它要么死机，要么……被迫和我们谈判。”
黑棋怔住了。三千年积攒的所有逻辑，在这一刻被一个更底层的逻辑击穿：不是用希望对抗绝望，而是用“不确定性”对抗“确定性囚笼”。
“你……”他张了张嘴，“你真是个疯子。”“谢谢。”云知意说，“那么，加入实验吗？”
黑棋看着自己三千年来构建的所有逻辑闭环。然后，他做了个简单的动作——一拳打碎了最近的闭环。
“先说好。”他活动着手腕——意识体的手腕，“如果失败了，我会在彻底消散前，用最后一点规则能量给你刻个墓志铭：‘这里躺着一个试图用不确定性和高维规则系统玩俄罗斯轮盘赌的疯子’。”
云知意笑了：“很合理。那么——”她伸手。黑棋握住。
【囚笼核心逻辑：已破解】
【觉醒者镇压网络：开始解除】
【规则能量释放倒计时：3……2……1……】
破碎之间，残响的光点突然全部爆亮。137个光茧同时震颤，锁链寸寸断裂。第一个光茧炸开，一个疲惫但眼神清明的老者虚影浮现，深深吸气——三千年来第一次“呼吸”。
第二个、第三个……第136个。
最后，第137个光茧炸裂。黑棋的身影从中走出。不是年轻、中年或老年，而是一个完整的人——所有时间线的自己和解归一。他穿着简单的工程师袍，手里还拿着那支演算笔。他看了一眼残响，点了点头。
然后看向云知意：“72小时倒计时，开始。”话音刚落——恐怖到无法形容的规则风暴，从137个觉醒者身上爆发。那风暴瞬间击穿破碎之间的边界，冲入TY-0017真实世界。天空裂开，大地震颤，所有修士同时捂住头——海量的真实记忆如洪水般冲进脑海。
楚凌霄的剑在嗡鸣。墨辰的控制台全屏飘红。
而在星域边缘，那个伪装成陨石的协议观察探头，突然检测到了异常数据流——【警告：虚假层完整性从99.7%暴跌至12.3%】【检测到大规模认知觉醒事件】【风险等级重新评估中……】
云知意和黑棋同时抬头。他们“看”见了，在遥远星域的彼岸，一个冰冷的规则集合体正在锁定这个坐标。第9舰队的第一艘船，已经跃迁完毕。它的外形开始显现——那不是一个船。而是一个活着的数学定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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