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虚空,死寂如旧。
冰棺内,狂狱的狂笑与恶毒低语,似乎还残留着无形的回响。那双熔岩般的赤金眼眸,在极致的疯狂与算计中,缓缓趋于一种冰冷的、蓄势待发的平静。他将最后几缕扭曲的意念“毒素”,如同洒向水面的油污,悄无声息地渗入那通往天界的血脉羁绊。
然而,就在他心神沉浸于这精密布局,期待着那即将到来的连锁崩溃时——
一种异样的感觉,突兀地刺入了他的感知。
并非来自天界,也非来自寒渊殿的离音。
而是来自……这封印空间本身。
那绝对黑暗、绝对寒冷的虚空边缘,一点柔和、纯净、与周遭死寂格格不入的光,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光很微弱,却异常稳定,带着一种熟悉的、让狂狱本能感到排斥与烦躁的气息——那是月华医仙残留的本源医气,却又似乎……更加圆融,更加贴近某种“大道无形”的意境。
光晕中,一道身影渐渐凝实。
依旧是那身素净的月白长袍,依旧是那张清雅温润的面容。月华,或者说,是继承了月华全部记忆、情感、医道精髓,却又在天帝都灵君的无上伟力与那朵变异白璃花奇异法则的交互作用下,重塑、升华而生的存在。
他看起来与生前并无二致,只是周身萦绕的气息,不再是纯粹医者的悲悯与温和,更多了一种历经生死、看破执念后的通透与宁静。他手中,不再托着医气光晕,而是空空如也,就那么自然地站在那里,仿佛他本就该出现在这连时间都近乎凝固的封印绝地。
狂狱的意念猛地一滞,赤金眼眸骤然锁定了这突兀的闯入者。月华?那个耗尽生命炼制琉璃、又被他视为蝼蚁般死去的医仙?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这里是连寻常神魔都无法涉足的绝对禁域!
“是你?”狂狱的意念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虚空,“都灵君的手段?他将你这已死之魂重塑,送入此地……意欲何为?来看吾之窘态?还是以为凭你这点微末道行,能对吾造成威胁?”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与暴戾,但深处,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疑。
月华并未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巨大的、布满裂痕的玄冰棺,扫过那些绷紧的灰白锁链与狂乱舞动的佛魔根须,最后,落在了棺内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赤金眼眸上。
没有恐惧,没有憎恨,也没有怜悯。那眼神,就像一位真正的大夫,在观察一个病情复杂、性情暴戾的病人。
片刻的沉默后,月华开口,声音清润平和,在这死寂虚空中显得格外清晰:“狂狱尊者,我并非来此威胁,亦非来看你窘态。”他顿了顿,目光与棺中那狂暴的视线坦然相对,“我受天帝所托,来此……为你讲学。”
“讲学?”狂狱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加癫狂的意念波动,整个冰棺都因此而剧烈震动起来!“哈哈哈哈!!!讲学?!为吾?!都灵君是终于疯了吗?!还是他觉得,用你这等已死复生的残魂,来对吾说些迂腐可笑的大道理,就能化解万古仇怨,让吾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荒谬!可笑至极!!!”
狂笑与咆哮中,毁灭的意志如潮水般冲击向月华,试图将这渺小的存在连同其可笑的言辞一起碾碎!
然而,那足以令神魔战栗的意念冲击,在靠近月华周身三丈时,却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柔软却坚韧无比的屏障。屏障并非由力量构成,更像是一种纯粹的、高度凝聚的“理”与“念”的显化,带着月华毕生医道精髓中“调和”、“疏导”、“固本培元”的至理,以及白璃花所承载的“守护”、“治愈”规则,还有都灵君赋予的一丝天道秩序之力。
冲击被悄无声息地化解、分散、吸收。
月华甚至连衣角都未曾拂动一下。
“并非大道理。”月华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刚才那足以毁灭星辰的意念冲击只是清风拂面,“只是,想与尊者探讨一些……‘存在’本身。”
狂狱的狂笑戛然而止,赤金眼眸死死盯着月华,暴虐中多了几分审视与警惕。这个“月华”,不对劲!他绝非生前那个仅有慈悲心肠与高超医术的医仙!
“存在?”狂狱冷笑,“吾之存在,便是毁灭!是力量!是打破一切桎梏!这便是吾之道!何须与你探讨!”
“力量与毁灭,确是尊者之道。”月华微微颔首,并未直接反驳,“然则,尊者可曾想过,为何执着于此道?是因天性使然,还是……因‘缺失’而生?”
“缺失?”狂狱的意念中充满了讥讽与不耐,“吾乃先天神只,与混沌同源,与大道共长,吾何曾缺失?!”
月华向前虚踏一步,靠近冰棺,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玄冰与狂暴的意念,直视其核心:“尊者缺失的,或许并非力量,而是……‘感受’。”
“感受?”狂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吾征伐三界,血海滔天,星辰在吾掌中陨落,万灵在吾脚下哀嚎!这难道不是感受?!这感受,激烈澎湃,令吾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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