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溪退出春秋阁,清冷的风雪扑面而来,却未能驱散她心头的疑云。那几句谶言般的谜语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尤其是最后那句“钥匙在镜子里”,更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她脚步微顿,望着漫天飞雪,心中一个念头愈发清晰。
她霍然转身,再次快步走入春秋阁内。
叶知秋正准备闭目凝神,推演那几句谜语背后的深意,见去而复返的弟子,眼中露出一丝询问。
陆云溪站定,清丽的脸上带着难得的执拗与不解,她直视叶知秋,声音清晰地问道:“师尊,弟子有一事不明。”
“讲。”
“李师叔……李刍风师叔。”陆云溪提到这个名字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与困惑,“他既然知晓山河碑与那狰魁妖祟之事关联甚大,甚至能指引弟子去闻仙楼寻找线索,可见他对此事的了解,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既然如此,他为何……为何不亲自出手,助我们寻找山河碑,应对那潜在的灾劫?
以他之能若愿出手,岂非事半功倍?难道他就不担心妖物肆虐,苍生涂炭吗?”
这是她一路归来,盘旋在心头的最大疑问。李刍风看似落拓不羁,但陆云溪能感觉到,在那份疏狂之下,并非全无牵挂。否则,他又何必特意点出去闻仙楼?又何必向师尊揭示谢霖川与琳秋婉的宿命?
叶知秋看着自己这位素来冷静自持,此刻却难得露出困惑与些许不满的弟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温暖的阁内显得格外清晰。
“云溪,你可知,你李师叔与我,最大的不同在何处?”叶知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陆云溪微微一愣,思索片刻,谨慎答道:“师尊持身以正,守护秩序,泽被苍生;李师叔……行事不拘一格,逍遥物外。”
“不错,却也不尽然。”叶知秋微微颔首,又摇了摇头,“更深层的不同,在于‘道’。”
他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被冰雪覆盖、却依旧挺拔的青松,缓缓道:
“我的道,在于‘承负’。承宗门之重,负天下之望。见秩序崩坏,妖魔肆虐,便觉此身有责,当挺身而出,厘定乾坤,护佑一方。故而,我会主动去寻山河碑,会约束门下,会权衡利弊,会……身陷这红尘棋局。”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坚定与沉重。
“而你李师叔的道,”叶知秋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慨叹,“在于‘自然’。他信天地自有其运行之理,万物自有其生灭之道。他并非不关心苍生,而是更相信‘势’,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强求反而不美。”
“在他看来,或许那狰魁之祸,亦是这天地运行中的一环,是劫数,亦是……契机。他点出线索,是顺应‘势’,给予一线生机与指引,但绝不会强行插手,去改变既定的轨迹。他更愿意做一个旁观者,一个在关键时刻或许会推一把,但绝不会代替他人去走路的人。”
叶知秋转过身,看着陆云溪:“这并非冷漠,而是他选择的超脱。他相信,真正的答案和力量,往往需要当事人自己去寻找、去领悟。外力强加,即便一时解决了问题,也可能埋下更大的隐患。这,便是他的‘道’。”
陆云溪怔怔地听着,师尊的话语如同涓涓细流,洗刷着她心中的困惑。她忽然明白了,为何李刍风只会给出模棱两可的提示,为何他宁愿在清罡门隐居,也不愿直接参与到这场纷争中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并非不愿,而是所执之道,所行之路,本就不同。
“所以,他并非不担心,”叶知秋最后总结道,“他只是选择了与我们不同的应对方式。他相信‘钥匙’需要我们自己去找,那‘镜子’需要我们自己去看。这或许……也是他对我们的一种磨砺与考验。”
陆云溪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困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悟。她躬身一礼:“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尊解惑。”
是啊,求人不如求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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