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年初,城中的商业活动愈发频繁。宋氏文化虽然仍在困境中挣扎,但宋雨晴那个小项目的成功,像一剂强心针,也为公司带来了一些新的关注和潜在机会。为了拓展人脉,寻找可能的合作或投资,宋建国开始带着宋雨晴出席一些必要的商业社交场合。
今晚的这个酒会,主办方是本地一个颇有影响力的商业协会,地点设在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到场的大多是商界人士,也不乏一些与文化、艺术产业相关的面孔。宋雨晴穿着一身得体的香槟色及膝连衣裙,外搭一件剪裁精良的深灰色羊绒外套,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化了淡妆。比起几个月前的憔悴苍白,现在的她气色好了许多,眼神也恢复了清亮,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份沉静,少了几分从前的骄纵。
她跟在父亲身边,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未动的橙汁,礼貌地与人寒暄、交换名片。她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谈话内容上,去捕捉那些可能对公司有益的信息。然而,当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时,她还是下意识地,顺着人群视线的方向,望了过去。
然后,她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彻底停滞了。
宴会厅璀璨的水晶灯光下,秦砚与沈清澜相携而入。
秦砚依旧是一身无可挑剔的深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他的脸上带着惯有的、疏离而礼貌的浅笑,但那份气度,已然是经历过巅峰论坛洗礼后的从容不迫,即便是在这衣香鬓影、精英云集的场合,他依然是那个无法被忽视的绝对焦点。
而挽着他手臂的沈清澜,则是一袭墨绿色的丝绒长裙,款式简约却极富质感,将她白皙的皮肤和高挑的身段衬托得淋漓尽致。她颈间佩戴的,正是那串在她生日宴上出现过的、光泽温润的珍珠项链。她没有过多地环顾四周,只是微微侧首,目光落在秦砚的侧脸上,唇角噙着一抹浅淡而自然的笑意。
他们一出现,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协会负责人和几位重量级嘉宾迅速迎了上去,热情地握手寒暄。秦砚应对得体,沈清澜则安静地陪在一旁,偶尔在秦砚与人交谈的间隙,低声与他交换一两句看法,姿态亲昵而默契。
宋雨晴就站在不远不近的人群边缘,像隔着一条无形的河流,默默地看着对岸的风景。
她看到秦砚微微倾身,似乎是在听沈清澜说话,然后点了点头,眼底掠过一丝清晰的笑意。那笑意,不是应酬式的,而是放松的,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熟稔与欣赏。
她看到有人向沈清澜敬酒,秦砚很自然地,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将手中的酒杯稍稍往前递了递,似乎想为她挡下,而沈清澜却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微笑着摇头,自己从容地举杯浅酌了一口。两人之间那个细微的互动,充满了无需言语的体贴与尊重。
她还看到,当秦砚被几位老总围住讨论某个问题时,沈清澜并没有紧贴着他,而是稍稍退开半步,目光沉静地扫视着周围,既给了他充分的空间,又始终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像一道安心而美丽的背景。
他们之间流动的那种氛围,是宋雨晴从未体验过,也从未给予过的。那不仅仅是般配的外形,更是灵魂层面的契合与共鸣。他们彼此独立,却又相互支撑;他们无需刻意秀恩爱,但每一个眼神交汇,每一次身体的微小靠近,都自然而然地流淌着亲密与爱意。
曾几何时,宋雨晴以为,爱是轰轰烈烈的占有,是无休止的索取和验证。她需要秦砚时刻关注她,迁就她,证明他的爱。她将他所有的包容视为理所当然,甚至当作可以挥霍的资本。
直到此刻,看着秦砚与沈清澜站在一起的样子,她才恍然惊觉,原来真正的爱,可以是这样的——是并肩而立时的从容,是彼此理解时的会心,是无需言说的支持与守护。是让对方变得更好,而不是将对方拖入自己的泥潭。
她曾经拥有过这个男人的深情,却用最愚蠢的方式将它碾碎、丢弃。而如今,另一个足够优秀、足够懂他的女人,正以最恰当的方式,站在他身边,共享他的荣耀与未来。
心脏,在最初的、习惯性的刺痛之后,竟奇异地平静下来。那股纠缠了她数月之久的不甘、执念、悔恨与自我折磨,像被一阵清风吹散的雾霭,在眼前这清晰无比的画面面前,突然就消散了,了无痕迹。
不是不痛了,而是痛到了极致,反而透彻了。
她终于明白,也终于接受:她和秦砚,是真的,彻彻底底地结束了。不是因为他绝情,而是因为,她亲手断送了所有可能。而他现在拥有的幸福,是她永远无法给予,也永远没有资格再去打扰的。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沈清澜,更是那段无法挽回的过去,和两个已然走向不同方向的人生。
父亲宋建国似乎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低声对她说了句:“是秦砚和沈小姐。”语气复杂,带着些许感慨,但更多的是一种认清现实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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