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西的雨,裹着深秋砭骨的寒,淅淅沥沥砸在青蛇帮赌场的琉璃瓦上。往日里喧嚣震天的场子,此刻死寂得像座荒坟——霓虹灯牌早就灭了,玻璃门被砸出蛛网般的裂痕,门口“青蛇娱乐”的木匾歪歪斜斜,被雨水泡得发胀,字迹糊成一团。
赌场负一层的密室里,空气浑浊得呛人,弥漫着烟味、酒味和汗臭味。铁门被焊得死紧,门缝里漏不进半分光亮,只有一盏昏黄的应急灯吊在天花板上,摇摇晃晃,把五个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青爷瘫在一张掉了皮的老板椅上,椅背上的蛇形浮雕早就掉了漆。他手里攥着半瓶劣质高粱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眼袋肿得像两个灌满水的布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空酒瓶,玻璃碴子溅得到处都是,他脚下的地毯浸着酒渍,黏糊糊的。
“妈的!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猛地将酒瓶砸在地上,“嘭”的一声巨响,酒液混着玻璃碴子溅了旁边打手一身。那打手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只是默默擦掉脸上的酒渍。
“想当年!老子带着他们砍码头、抢地盘,刀架在脖子上都没皱过眉!”青爷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唾沫星子乱飞,“现在倒好!刀疤强被抓,赵局落马,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有的揣着拜帖去舔五龙会的腚,有的卷着老子的钱溜出沪西——林凡尘!老子操你祖宗十八代!”
他越骂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抓起桌上的搪瓷杯狠狠砸向墙壁。杯子撞在墙上,碎成几片,热水溅在墙角的蛇皮袋上,洇出一片深色的印子。
那三个蛇皮袋鼓鼓囊囊,堆在密室最里面的角落,是青爷这些年搜刮的三百万现金,是他计划跑路的救命钱。
“爷,别气了。”站在旁边的二打手低声劝道,他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巴,看着狰狞,声音却带着怯意,“等天亮雨停,咱们就走,去南边。凭这三百万,找个县城开家赌场,照样能……”
“照样能东山再起?”青爷突然冷笑,笑声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他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那打手肚子上,“东山再起?你他妈做梦!没了沪西这块地盘,没了赵局撑腰,咱们就是丧家之犬!林凡尘那小子,还有他背上那鬼纹身——老子早晚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他话音未落,密室的铁门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撞了一下。
“哐当——”
铁门震得嗡嗡作响,墙壁上的石灰簌簌往下掉,应急灯晃得更厉害了,光影在几人脸上明明灭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五个人瞬间绷紧了神经,原本瘫在地上的两个打手“噌”地站起来,抄起墙角的钢管和砍刀,脸色煞白地盯着铁门。青爷也下意识地摸向腰后——那里藏着一把磨得锃亮的匕首。
“谁?!”青爷吼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外面的人给老子滚出来!”
铁门又是一声巨响,比刚才更重,锁芯发出**“咔啦”的脆响**,像是快要崩裂。
“青爷,别来无恙啊。”
门外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刺破了密室里的死寂。那声音带着雨雾的湿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是林凡尘。
青爷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匕首的手瞬间沁出冷汗。
紧接着,“哐!哐!哐!” 三声巨响,像是用铁锤狠狠砸在铁门上。锁芯彻底崩裂,铁门被硬生生撞得变形,歪歪斜斜地敞开一道缝,漏进外面昏黄的天光和冰冷的雨丝。
雨点子打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凡尘当先走了进来,黑色风衣的下摆沾着雨水,湿漉漉地贴在腿上,头发上还滴着水珠。他身后跟着林峰、林落宇、林虎和陈启然,五个人的身影在昏暗中一字排开,像五道压顶的山影,堵住了密室唯一的出口。
密室里的热气混着外面的湿冷涌过来,拂过林凡尘的后背。他那件湿透的风衣紧贴着皮肤,温热的触感瞬间触发了后背的鸽血龙纹——原本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纹路,正慢慢透出暗红的光泽,五条龙形的纹路在布料下若隐若现,像是活了过来。
青爷的目光死死黏在林凡尘的后背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天谈判桌上,暖炉旁惊鸿一瞥的血色龙纹,此刻化作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握着匕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林凡尘……你他妈敢闯老子的地盘!”青爷色厉内荏地嘶吼,他像是被逼到绝路的疯狗,猛地抽出腰间的匕首,朝着林凡尘扑了过去,“老子跟你拼了!”
匕首寒光闪闪,带着破风的锐响,直劈林凡尘的面门。
林峰和林虎同时往前一步,拳头攥得咯吱作响,却被林凡尘抬手拦住。
“我来。”
林凡尘的声音依旧平静,他甚至没有躲闪,只是微微侧身。后背的龙纹在热气蒸腾中愈发清晰,暗红色的流光透过湿透的风衣,映得他身后的地面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五条金龙的轮廓越来越分明,鳞片、爪牙、龙须都清晰可见,散发出一股慑人的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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