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像一把锋利的金刀,劈开沪西上空厚重的云层,斜斜地洒在码头的青石板路上。昨夜的雨水还没干透,汇成一汪汪浅浅的水洼,倒映着天光云影,也倒映着赌场门口那道红蓝相间的警戒线——布条被晨风扯得猎猎作响,像是在宣告一个旧时代的彻底落幕。
赌场里的狼藉还没来得及清理。破碎的玻璃碴子嵌在水泥缝里,沾着暗褐色血渍的筹码散了一地,被阳光晒得发白卷曲;几张被掀翻的赌桌歪歪斜斜地靠在墙上,磨破的桌布耷拉下来,像极了青蛇帮那群人垂头丧气的模样。几个五龙会的小弟正拿着扫帚和水桶忙活,汗水顺着他们黝黑的额角往下淌,浸湿了粗布衣衫,却掩不住脸上那股藏不住的笑意。
码头的商户们三三两两地聚在远处,踮着脚尖往这边望。卖馄饨的阿婆提着热腾腾的食盒,手里还攥着两个刚蒸好的肉包子,白雾从食盒缝里钻出来,模糊了她的眉眼,却清晰地透出眼底的释然;扛大包的苦力们放下了肩上的担子,叉着腰站在路边,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扬眉吐气的舒展——那些年被青蛇帮压榨的憋屈,被刀疤强踹翻摊子的愤懑,终于在这一刻散了。
“来了!来了!”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赌场门口,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林凡尘走在最前面。黑色风衣已经被晨风晾干,衣角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后背上那道浅浅的龙纹印记,像是蛰伏的神兽,正随着他沉稳的步伐微微起伏。他的脸上还带着昨夜打斗留下的淡淡淤青,却丝毫不减那份慑人的气场,每一步踩在青石板上,都发出清晰的声响,像是踩在了沪西的脉搏上。
林峰、林落宇、林虎、陈启然跟在他身后,五个人并肩而立,晨光落在他们棱角分明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苏晴抱着相机走在旁边,天蓝色的连衣裙裙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几缕碎发贴在白皙的脸颊上,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眼底却盛着比阳光更亮的光。
“都停一下。”
林凡尘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像是带着磁石,瞬间让扫地的小弟们停下了动作。他们纷纷直起腰,手里还攥着湿漉漉的扫帚,目光崇敬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信服。远处的商户们也慢慢围了过来,脚步声细碎,人群越聚越多,却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林落宇上前一步,手里捧着一卷崭新的红绸。红绸是用上好的云锦织就的,阳光下泛着流光溢彩的光泽,上面用金线银线绣着五条栩栩如生的龙——金黄、银白、青碧、藏蓝、绛紫,分别对应着五兄弟的鸽血龙纹。他将红绸递到林凡尘面前,声音洪亮,震得人耳膜微微发颤:“大哥!沪西码头、建材市场、还有这青蛇帮的赌场,从今往后,都是咱们五龙会的地盘了!”
林凡尘接过红绸,指尖触到绸缎光滑冰凉的质感,心里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兄弟们,林峰的眼神里带着少年人的锋芒,像出鞘的利剑;林落宇的眼底透着商人的沉稳,像深不见底的潭水;林虎的脸上满是意气风发,拳头攥得咯吱作响;陈启然则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这一路走来,从码头扛包的苦力,到被青蛇帮逼得走投无路,再到歃血为盟成立五龙会,他们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挨过了多少顿拳头?流了多少血和汗?那些蜷缩在废弃仓库里啃冷馒头的日子,那些被刀疤强追着打、躲在臭水沟里的狼狈,那些宣誓时滚烫的鸽血落在掌心的灼热……一幕幕,都在眼前闪回。
林凡尘深吸一口气,抬手将红绸高高举起。
阳光落在红绸上,五条龙像是被唤醒了一般,鳞片闪着耀眼的光,龙须飘动,龙爪张扬,仿佛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
“各位父老乡亲!”
林凡尘的声音响彻码头,顺着晨风,飘向每一个角落。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掠过阿婆布满皱纹的脸,掠过苦力们黝黑的额头,掠过商户们期盼的眼神,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青蛇帮欺压沪西百姓多年,走私违禁建材、开设赌场放高利贷、强收保护费打人砸摊,桩桩件件,罄竹难书!今日,我们五龙会替天行道,将青蛇帮连根拔起,还沪西一个太平!”
“好!”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掌声像潮水一样涌来,震得人耳膜发颤,有人激动地喊着“五龙会万岁”,有人红了眼眶,抹着眼泪笑,那是压抑了太久的宣泄。
“但是!”
林凡尘话锋一转,声音陡然严肃,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像是藏着两道寒星。他抬手压了压,沸腾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着他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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