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风波暂息,朱元璋那句“或可于几处重要矿场、皇庄先行推广”的谕示,如同给李景隆的铁路宏图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他深知,这“样板工程”只许成功,不能失败。格物院与西山矿场,立时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状态。
李景隆亲临一线,与赵铁柱等工匠同吃同住。图纸上的线条化为实地测量标定的木桩,冶炼工棚里,根据新的设计要求,浇铸出规格更统一、强度更高的“工”字形铁轨。为解决铁轨连接处的稳固性问题,李景隆提出了“鱼尾板”的连接构想,赵铁柱带着工匠反复敲打试验,终于打造出契合的铸铁扣件。枕木则选用耐腐的松木,并涂上厚厚的桐油。
矿场至河边码头的路线被精心规划,力求平直,减少弯道。成千上万的役夫和矿工在督造官的指挥下,开挖地基,铺设碎石道砟,再将一根根沉重的枕木和铁轨安置到位。号子声、夯土声、金属的撞击声,交织成一曲充满力量感的工业序曲。
与此同时,格物院的工匠坊内,对矿车的改进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传统的木轮易损,且与铁轨摩擦阻力仍大。李景隆提出了“铁箍轮”的概念,并为关键承重部位设计简单的“滚柱轴承”雏形——虽远不及后世的精密,只是用硬木为座,嵌入一根根打磨光滑的钢棍,却能极大减少车轮与车轴间的滑动摩擦。当第一辆装有铁箍轮和简易轴承的四轮矿车在新铺设的轨道上被推动时,那种前所未有的轻快感,让所有参与的工匠都发出了惊呼。
【叮!宿主成功实现初级铁路运输系统关键技术突破(铁轨连接、减摩轴承),推动基础工业进步,奖励积分1500点。】
消息不胫而走,这“不用牛马就能自己滑动的车子”成了西山一景,引得附近民众和不少低阶官吏偷偷跑来围观,啧啧称奇。自然也传到了某些人的耳中。
这日深夜,西山矿场边缘,铁轨铺设工地已沉寂下来,只有巡更夫偶尔敲梆的声音。两个黑影借着月色,悄无声息地摸到一段已铺设好的轨道旁。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用凿子试图撬下一小段铁轨扣件,另一人则用炭笔在粗纸上飞快地临摹铁轨和枕木的接合形状。
“快些!这鬼东西死沉!”撬扣件的人低声道,手下用力,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别弄出响动!听说这格物院邪门得很,守夜的都机警。”临摹者催促道。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火把大亮!赵铁柱带着一队手持棍棒、腰挎钢刀的格物院护卫如同神兵天降,将两人团团围住。
“抓贼!”赵铁柱一声大喝,声若洪钟。他如今不仅是技术骨干,更被李景隆赋予了维护工场安全的重任。
两个黑影吓得魂飞魄散,扔下工具就想跑,却被护卫们轻易撂倒,捆了个结结实实。从他们身上,搜出了那段撬下的铁轨扣件和画得歪歪扭扭的图纸。
“赵爷,怎么处置?”护卫队长问道。
赵铁柱脸色铁青,检查着被破坏的轨道,心中后怕。若不是少爷早有预料,加强了夜间巡逻,并故意在几处关键地段设下不易察觉的警示机关,今晚恐怕就真被这宵小得手了。
“押回去!严加看管!我即刻禀报少爷!”赵铁柱沉声道。他知道,这事绝不简单。
翌日清晨,李景隆在格物院的值房内,听着赵铁柱的禀报,面色平静,眼中却寒光闪烁。
“少爷,撬棍是军中专用的破门撬,虽磨掉了标记,但制式错不了。那两人,看着像军中退下来的老卒,嘴硬得很,只说是好奇,想偷点铁卖钱。”赵铁柱汇报道。
“军中制式……好奇?”李景隆冷笑一声,“这好奇的代价,未免太高了。铁轨乃国之重器,岂是寻常毛贼敢碰、能识得的?”
他瞬间就想到了蓝玉。只有他,既有动机,也有能力派出这等懂行的人来窃取机密。看来,朝堂上弹劾不成,便改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人扣好,别用刑,也别声张。”李景隆吩咐道,“找个由头,就说抓获偷盗普通矿料的小贼,按律送交应天府衙。背后之人若心虚,自会跳出来。”
“是!”赵铁柱领命,又道,“少爷,轨道再有几日便可全线贯通,您看这通车演示……”
“照常进行!”李景隆斩钉截铁,“非但要照常,还要办得更大!不仅要请陛下和文武百官,还要请京中有头有脸的商贾、工匠头领,甚至国子监的监生也发去观礼帖!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铁龙’究竟有何等威力!”
他要用一场无可争议的成功,来粉碎一切阴谋和质疑。同时,这也是一个敲山震虎的信号:他李景隆,不是那么好惹的。
几天后,一条黑色的“铁龙”蜿蜒匍匐在西山脚下,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峻的光芒。朱元璋果然如约而至,带着朱标、文武重臣,以及大量闻讯而来的围观者,齐聚西山码头。人声鼎沸,目光都聚焦在那两条平行的铁轨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