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城下,战云密布。蒙古瓦剌部首领马哈木,率领着纠合鞑靼、兀良哈等部的数万联军,如黑云压城,将大同围得水泄不通。连日来的试探性进攻,虽被守军依托坚城击退,但瓦剌人手中的火铳,却给守军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那“噼啪”作响的硝烟和铅子,虽远不及明军制式火铳精良,却打破了游牧民族不擅火器的传统认知,也让守城明军心生疑惧。
当南方的烟尘冲天而起,那面猎猎作响的“李”字帅旗与“神机”战旗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城头的欢呼与城下的骚动形成了鲜明对比。马哈木眯起眼睛,望着那支军容严整、与以往所见明军迥异的队伍,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他挥了挥手,一名身着皮袍、面容精悍的汉人策马来到他身边,正是叛逃的前明军火器匠户头目,王疤脸。
“王疤脸,你看清楚,那是何人旗号?那些车辆,又是何物?”马哈木用生硬的汉语问道,目光紧紧盯着远处明军阵中那几十辆用骡马拖拽、覆盖着油布的奇特车辆。
王疤脸伸长脖子看了看,脸色微变,声音有些干涩:“大……大汗,是‘李’字旗,还有‘神机’旗!来的是明国李景隆的嫡系,神机新军!那些车……看规制,像是炮车,但比寻常碗口铳的车大得多……”
“李景隆?神机新军?”马哈木咀嚼着这个名字,想起南边传来的零星消息,脸色阴沉下来,“就是那个在辽东用妖法大破我蒙古勇士的明国妖人?他的兵,比寻常明军厉害?”
王疤脸咽了口唾沫:“大汗,传言此人擅使奇技淫巧,火器尤其厉害。他带来的炮,恐怕……不一般。我们手里的这些家伙……”他瞥了瞥身后那些粗制滥造、射程不足百步的火绳枪,后面的话没敢说下去。
马哈木冷哼一声,眼中凶光一闪:“再厉害的火器,也要人来用!我草原勇士,骑射无双,来去如风,岂是几杆烧火棍能挡住的?传令下去,各队准备,等明狗立阵未稳,给我冲垮他们!”
然而,李景隆并没有给马哈木冲击立阵的机会。援军抵达后,并未急于逼近城下列阵,而是在距城五里外一处背靠丘陵、侧倚河流的有利地形迅速扎营。营寨立得极快,壕沟、拒马、营墙一应俱全,显示出极高的训练水平。更让马哈木惊疑不定的是,明军并未将那些覆盖油布的车辆推进营内,反而在营寨前方三里处,选择了几处微微隆起的小丘,开始卸车、构筑阵地。动作娴熟,效率极高。
“他们在干什么?把炮摆在那么远?”马哈木狐疑道。按常理,火炮应该置于阵中或阵后,予以保护。
王疤脸也看不懂,但心中不安更甚:“大汗,小心有诈。李景隆此人,诡计多端。”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大同城门缓缓打开,李景隆并未全军出动,只率领神机新军火器营及三千京营精骑出营,在昨夜构筑的炮兵阵地后方三里处,布下了一个奇怪的阵型。步兵并非密集方阵,而是以“哨”(连)为单位,结成一个个前后错落的小型空心方阵,方阵之间留有通道。最前方,则是由大车联结组成的简易车阵。
“装神弄鬼!”马哈木失去了耐心,他看出明军兵力远少于己方,且阵型松散,正是骑兵突击的良机。“长生天的勇士们!踏平这些南蛮子,金银财宝,任你们取用!杀!”
“呜——呜呜——”苍凉的牛角号响彻原野。数以万计的蒙古骑兵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如同决堤的洪水,漫过荒原,向着明军阵地席卷而来!马蹄声震得大地颤抖,锋利的马刀在阳光下反射出慑人的寒光。
明军阵中,旌旗不动。李景隆立马于中军一处矮丘上,手持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敌骑。三百步……二百五十步……已进入改良洪武一式野战炮的极限射程,但他没有下令。
二百步!冲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甚至已经能够看清明军士兵冷峻的面容,他们发出兴奋的嚎叫,将身体伏低,准备承受最后一轮箭雨或稀疏的火铳射击,然后冲进去砍杀。
“目标,敌骑集群中央及两翼,开花弹,三轮急速射!放!”李景隆猛地挥下手中令旗。
“咚!咚!咚!咚!咚!……”
布置在前方小丘上的三十六门洪武一式野战炮,以及十八门新式“霹雳”火箭炮(改进自之前的型号,射程更远,威力更大),几乎同时发出了怒吼!声音远比蒙古人手中的火绳枪齐射沉闷宏大得多,仿佛天边滚过的闷雷!
下一刻,蒙古骑兵集群的上空,绽开了一朵朵死亡之花!开花弹凌空爆炸,预制的破片呈扇形向下泼洒,笼罩了方圆十余丈的范围!战马的悲鸣、骑士的惨叫瞬间压过了冲锋的呐喊,冲锋的锋线上,人仰马翻,出现了一片片空白!紧接着,第二轮、第三轮炮火接踵而至,炮弹如同长了眼睛般,专门砸向骑兵最密集的区域!
与此同时,火箭炮发射的集束火箭拖着长长的尾焰,发出凄厉的呼啸,落入后续跟进的骑兵大队中,引发更大的混乱和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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