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律师那通冰冷彻骨的警告电话,像一道最终落下的闸门,将温舒然生命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亮也彻底隔绝。她瘫坐在工作室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门板,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力气,连呼吸都变得奢侈。法律那堵无形的、却坚不可摧的铁壁,让她清楚地认识到,江砚辞那边,是彻底没有任何希望了。
就在她沉浸在这片无边无际的绝望黑暗中,几乎要与身下的阴影融为一体时,门外工作室的公共区域,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越来越响的喧哗和骚动。
起初是几声粗鲁的呵斥,紧接着是女员工们惊恐的尖叫声,椅子被猛烈拖动刮擦地面的刺耳声响,还有……某种重物被砸碎的“哐当”巨响!
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像一根针,狠狠刺破了温舒然麻木的神经。她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种比面对顾彦律师时更具体、更凶猛的恐惧,攫住了她。
她颤抖着手,拧开反锁的办公室门,只拉开一条缝隙。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血液逆流,浑身冰凉。
只见四五个穿着流里流气、膀大腰圆、面相凶恶的男人,正肆无忌惮地在她的工作室里打砸。一个员工工位上的电脑显示器被掀翻在地,屏幕碎裂,文件纸张像雪片一样被扬得到处都是。一个放在角落里的、她颇为喜欢的陶瓷花瓶,已经变成了一地碎片。
为首的是一个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子的光头男人,他嘴里叼着烟,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四周,看到温舒然探出头,立刻狞笑着大步走了过来。
“哟!正主总算肯露面了?”光头男人一口黄牙,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温舒然脸上,“你就是温舒然?温子昂他姐?”
浓重的烟味和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彪悍气息,让温舒然控制不住地后退了一步,脊背紧紧抵在门框上,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面对过这样的阵仗,这样的亡命之徒。
“你……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惨白如纸。
“干什么?”光头男人嗤笑一声,猛地将手里的烟头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灭,“你弟弟温子昂,欠了我们老板一百三十万!连本带利!现在人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了!父债子偿,弟债姐还!天经地义!今天要是拿不到钱,你这破工作室,就别想开了!”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手下就拎起一桶刺鼻的红色油漆,不由分说,猛地泼向了工作室洁白的墙壁和那面印着“舒然设计”logo的玻璃隔断!
“啊——!”几个胆小的女员工再次发出惊恐的尖叫。
鲜红粘稠的油漆,如同淋漓的鲜血,瞬间玷污了原本雅致洁净的空间,“舒然设计”那几个她曾无比自豪的艺术字,在红漆的覆盖下扭曲变形,如同一个狰狞的嘲笑。刺鼻的化学气味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没钱?”光头男人看着温舒然吓得几乎瘫软的样子,眼神更加狠戾,他逼近一步,几乎贴到温舒然面前,压低了声音,带着浓浓的威胁,“我看你这工作室地段不错,设备也挺贵吧?还有你这张脸,也挺值钱……要是都划花了,或者缺个胳膊少条腿,不知道还能不能值一百万?”
他身后那几个壮汉也配合地围拢过来,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温舒然和她身后那些瑟瑟发抖的员工,眼神如同打量着待宰的羔羊。
极致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温舒然的喉咙,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双腿发软,全靠身后的门框支撑才没有倒下。她想求救,可目光仓皇地扫过混乱的办公室——员工们要么吓得抱成一团,要么躲得远远的,满脸惊恐,没有人敢上前。
对了,沈嘉言呢?他是合伙人!他在哪里?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在办公室最里面的一个储藏室门口,沈嘉言的身影一闪而过,他正慌慌张张地、试图将自己完全藏进那个狭小的空间,脸上是全无血色的恐惧和明哲保身的怯懦,甚至不敢往她这边看一眼。
温舒然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沉入了冰海之底。
这就是她曾经信赖、甚至为之背弃家庭的合伙人?大难临头,他想到的只有自己,毫不犹豫地将她这个女人推出来,独自面对这些凶神恶煞!
孤立无援。
真正的孤立无援。
她独自一人,像狂风暴雨中一株孱弱的芦苇,面对着这群明显带着社会背景、手段狠辣的讨债者。他们的每一句威胁,每一个凶狠的眼神,都像实质的拳头,砸在她的心上。那泼在墙上的,不仅仅是油漆,更是她尊严和安全的最后防线被彻底撕碎的象征。
过去……
过去何曾需要她面对这些?
记忆中,似乎也曾有过一两次,家里或者她这边远房亲戚遇到过类似的麻烦,有些甚至比这更棘手。但她从来不需要知道具体过程,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在事情解决后,才从别人口中偶然得知。江砚辞从未让这些污糟的事情,沾染到她生活的半分。
他总是那样,无声无息地,就将所有潜在的危险和麻烦,都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留给她一片永远干净、安宁的天空。她甚至从未意识到,这需要多大的能量和多细密的保护。
直到此刻,保护罩骤然消失,她才赤裸裸地暴露在这世间的残酷和恶意之下,毫无招架之力。
“说话啊!钱呢?!”光头男人不耐烦地猛地一拍旁边的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温舒然又是一个剧烈的哆嗦。
泪水混合着恐惧的汗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看着眼前狼藉一片、被红色油漆玷污的工作室,看着那群虎视眈眈的恶徒,看着躲藏起来的沈嘉言和惊恐无助的员工……
无助。
冰冷彻骨的无助,伴随着前所未有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牙齿因为极致的恐惧而上下磕碰,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她终于切身体会到,失去了江砚辞那棵参天大树的庇护,她温舒然,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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