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珩集团大厅里那场当众的、撕心裂肺的羞辱,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循环噩梦,在温舒然的脑海里反复上演。秦舟冰冷的面孔,保安警惕的眼神,周围那些或鄙夷或怜悯的注视,还有那句“立即报警处理”,每一个细节都像烧红的烙铁,在她仅存的尊严上烙下屈辱的印记。
她几乎是凭借着本能,一路油门踩到底,逃也似的回到了那间冰冷的工作室。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她才敢大口大口地喘息,仿佛刚刚从一场令人窒息的围猎中侥幸脱身。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因为那灭顶的难堪和绝望。脸颊依旧滚烫,那是被无数目光灼烧后的残留痛感。她抬手,狠狠擦拭着脸上早已干涸的泪痕,却擦不去心底那一片寒凉的狼藉。
她以为自己已经跌入了谷底,却没想到,谷底之下,还有更深的深渊。
江砚辞……他怎么能这么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秦舟说出那样绝情的话,甚至不惜用“报警”来威胁她?他们之间,难道连最后一丝曾经存在过的温情,都荡然无存了吗?她只是想求他救救她的弟弟,哪怕他提出任何条件,她都可以答应啊!
就在她蜷缩在门后,被混乱的思绪和尖锐的痛苦反复撕扯时,被她扔在角落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不是那种急促的、带着人情世故的铃声,而是一种平稳的、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的震动。
温舒然的心脏条件反射般地一抽。一种比接到母亲电话时更加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缠紧了她的脊椎。她几乎不敢去碰那个手机,仿佛那是什么噬人的猛兽。
铃声固执地响着,一遍,又一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每一声都敲打在她紧绷欲断的神经上。
最终,她还是颤抖着,爬过去,捡起了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几乎停止——
顾彦。
江砚辞的代表律师。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您好,温舒然女士。”电话那头,传来顾彦冷静、清晰,带着职业性疏离的声音。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直接切入主题,如同他起草的那些法律文件一样,精准而冰冷。
“顾律师。”温舒然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受我的当事人江砚辞先生委托,正式与您通话。”顾彦的语气严肃,甚至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您近期多次,在明确知晓我的当事人不愿与您接触的前提下,仍然通过不同方式,试图骚扰、联系我的当事人。今天下午,您更是前往砚珩集团总部,在公共场合喧哗哭闹,严重干扰了集团的正常运营秩序,对我的当事人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和不良影响。”
温舒然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知道了……他果然都知道了!秦舟一定在第一时间就向他汇报了她所有的狼狈和不堪!
“我……我只是……”她想解释,想说自己走投无路,想说弟弟命在旦夕,可那些话在对方冰冷的法律辞令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可笑。
“温女士,”顾彦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试图的辩解,语气加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向您提出严正警告。鉴于您近期的行为已经构成了骚扰,严重侵犯了我的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和生活安宁……”
他顿了顿,似乎在给她时间消化这冰冷的宣判,然后,抛出了那句足以将她最后一点侥幸都彻底击碎的话:
“如果您再有此类行为,我的当事人将不再仅仅局限于目前的离婚诉讼。我们会在诉讼中,依法追加因您的骚扰行为所造成的精神损害赔偿请求。”
精神损害赔偿……
温舒然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不仅要把她踢出他的生活,还要让她为她的“骚扰”付出金钱的代价?用法律来量化她带来的“困扰”?
但这还没完。
顾彦的声音透过听筒,继续传来,带着一种最后的、不容置疑的通牒:
“并且,我们将保留依据相关法律法规,追究您其他法律责任的权利。请您自重,好自为之。”
追加精神赔偿……
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这两句话,像两道凭空劈下的冰冷闪电,不仅照亮了她此刻的绝望处境,更将她面前所有的退路和幻想,都瞬间化为齑粉!
她之前所有的痛苦,都还停留在情感层面——他的冷漠,他的无视,他的绝情。她虽然绝望,但心底深处,或许还残留着一丝可怜的可悲念头,认为这只是他情绪上的反应,或许……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现在,这通来自律师的、措辞严谨、引经据典的警告电话,像一盆掺杂着冰碴的冷水,从她的头顶狠狠浇下,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血液和思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