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初夏。距离慈善晚宴和念泽生病那夜,又过去了小半个月。
周六的午后,阳光正好,透过别墅落地窗洒进来,将客厅映照得明亮温暖。江砚辞难得没有去公司,而是坐在书房里处理一些不需要紧急决策的文件。念泽则趴在地毯上,专心致志地拼着一套新买的乐高航天飞机模型——这是苏曼上周来家里吃饭时带来的礼物。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了一下。江砚辞拿起来看,是母亲孟清漪发来的消息:“砚辞,今天天气不错,我约了小苏来家里喝下午茶。你要是有空,也过来坐坐?”
江砚辞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回复:“好,我处理完手头这点事就过去。”
放下手机,他抬眼看向窗外。花园里,母亲精心打理的那些月季开得正盛,粉的、红的、黄的,在阳光下争奇斗艳。他知道母亲约苏曼喝茶的用意——自从念泽生病那夜苏曼赶到医院帮忙,后来又几次来家里吃饭、陪念泽玩耍后,母亲看苏曼的眼神,已经从一开始的欣赏和感激,逐渐变成了某种更深切的期盼。
那是盼望儿子能真正安定下来的眼神。
江砚辞收回目光,看向地毯上专注拼乐高的儿子。念泽最近开朗了许多,幼儿园老师也反馈说孩子比以前爱笑了,愿意和小朋友分享玩具了。这些变化,苏曼功不可没。
他合上文件,起身走到念泽身边蹲下:“拼得怎么样了?”
“爸爸你看!”念泽献宝似的举起已经拼好大半的航天飞机,“这里最难了,但我自己研究说明书拼好了!苏阿姨妈妈说我动手能力很强!”
又听到了这个称呼。江砚辞已经不再纠正。孩子心里有杆秤,谁对他好,他就亲近谁,称呼只是最自然的流露。
“嗯,很棒。”江砚辞摸了摸儿子的头,“奶奶约了苏阿姨下午来家里喝茶,你要不要一起去奶奶家?”
“要!”念泽眼睛一亮,立刻放下手里的乐高块,“我想吃奶奶做的桂花糕!苏阿姨妈妈也喜欢吃!”
江砚辞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去换身衣服,我们一会儿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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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孟清漪居住的独栋小院花园里。
白色的藤编茶几上,一套素雅的青瓷茶具已经摆好,旁边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桂花糕、绿豆糕、还有一盘洗得水灵灵的新鲜草莓。孟清漪穿着一身藕荷色的改良旗袍,外面罩了件薄薄的羊绒开衫,银发在脑后挽成整齐的发髻,正优雅地往茶壶里注入热水。
苏曼坐在她对面的藤椅上,穿着简单的米白色棉麻衬衫和浅卡其色长裤,长发松松地编成一条侧辫,垂在肩上。她的坐姿端庄却不拘谨,目光平和地看着孟清漪娴熟温杯、投茶、冲泡的动作,空气中渐渐弥漫开龙井茶特有的清香。
“尝尝看,这是今年的明前龙井,朋友从杭州寄来的。”孟清漪将一杯清澈碧绿的茶汤推到苏曼面前,笑容温和。
苏曼双手接过,轻轻嗅了嗅,然后小啜一口,闭上眼睛品味片刻,才睁开眼睛真诚地赞道:“清香甘醇,回甘很好。孟阿姨,您泡茶的手艺真是一绝。”
孟清漪笑了,眼角的细纹舒展成温柔的弧度:“喜欢就好。我退休后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研究研究茶道。砚辞他爸爸总说我太讲究,可我觉得,生活嘛,总得有点仪式感。”
“我也这么觉得。”苏曼放下茶杯,目光扫过花园里开得正好的花草,“能把平凡的日子过出滋味来,是一种本事。孟阿姨您这花园打理得真好,我每次来都觉得心旷神怡。”
两人就从茶聊到花,从花聊到最近的画展,又自然而然聊到了孩子的教育。孟清漪说起江砚辞小时候的趣事,苏曼听得认真,偶尔发出会心的轻笑。
“念泽最近变化很大,”孟清漪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苏曼脸上,带着慈爱和感激,“比以前开朗了,也爱说话了。这孩子心思敏感,以前……受了不少委屈。现在好了,有你在身边,他总算又有了孩子该有的模样。”
苏曼微微垂眸,茶汤在杯中轻轻晃动:“念泽是个很乖的孩子,也很聪明。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不,”孟清漪摇摇头,放下茶杯,伸手轻轻握住了苏曼放在桌面上的手,“小苏,你不是‘应该’做什么。你对念泽的好,对砚辞的关心,我都看在眼里。那不是责任,也不是义务,那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她的手温暖而干燥,带着长辈特有的力量感。苏曼抬起头,对上孟清漪真诚的眼睛。
“阿姨是过来人,看得明白。”孟清漪的声音温和而恳切,“砚辞这些年,不容易。外面看着他风光无限,可我知道,他心里苦。那段婚姻把他伤得太深,让他对感情、对家庭,都失去了信任和期待。我看得出来,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了,除了工作和念泽,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苏曼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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