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会议室,勉强集中精神,但后半场的讨论她几乎没听进去什么。下班后,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很久。
夜色渐深,华灯初上。她路过一家还在营业的花店,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橱窗里,各色鲜花在灯光下娇艳欲滴。她的目光停留在一束简单的粉色康乃馨上。花朵不大,开得正好,用淡紫色的皱纹纸包裹着,系着素雅的丝带。
康乃馨,通常寓意着健康和祝福,也常用于探望病人。
她在花店门口徘徊了足足十几分钟,内心激烈地挣扎着。送,还是不送?送,算什么?不送,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又无法平息。
最终,她还是推开了花店的门。店员热情地迎上来,她指了指那束康乃馨,声音低哑:“就要这个。能……能帮我送一下吗?”
“可以的,女士。地址和收件人是?”店员拿出笔和送货单。
温舒然接过笔,手指微微发颤。她在收件人一栏,工工整整地写下:“孟清漪女士”。地址是夏栀说的市一院心内科病房楼层的前台。在“留言”一栏,她犹豫了很久,最终只写了四个打印体般工整的字:“早日康复”。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信息。
付了钱,看着店员将那张小小的卡片插进花束,她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耗费心力的事,匆匆离开了花店。
回到出租屋,她一夜无眠。脑海里反复想象着那束花被送到医院前台,被护士转交,被孟清漪看到的场景。老人会惊讶吗?会猜到是谁送的吗?会接受吗?还是会觉得厌恶,直接扔进垃圾桶?
每一种可能,都让她心绪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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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一院心内科,单人病房里。
孟清漪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她刚刚做完一系列检查,正由护士重新调整输液的速度。江砚辞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削着一个苹果,动作细致而耐心。
病房门被轻轻敲响,苏曼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一件浅杏色的针织衫,长发松松地挽起,看起来温婉又清爽。
“孟阿姨,今天感觉怎么样?”苏曼走到床边,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关切地问。
“好多了,就是躺得浑身发僵。”孟清漪看到她,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小苏,你又来了?工作那么忙,不用天天往医院跑。”
“不忙,今天工作室没什么要紧事。”苏曼打开保温桶,一股清香鲜甜的味道飘散出来,“我炖了点山药排骨汤,清淡滋补,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江砚辞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在小碟子里,也递给母亲。他看着苏曼自然地盛汤、试温度,然后小心地递给孟清漪,眼神柔和。
这几天,苏曼几乎是每天必到。有时是中午抽空过来,陪着说说话;有时是晚上下班后,带着自己精心准备的汤羹或易消化的点心。她不是简单地坐着,而是真正地帮忙——询问医生病情,记住服药时间,帮孟清漪按摩因输液而僵硬的手臂,甚至在她去洗手间时自然地搀扶。她的照顾细致周到,却又保持着恰如其分的分寸感,不会让孟清漪感到被过度对待的不适。
孟清漪喝着汤,看着坐在床边的儿子和忙碌的苏曼,心里暖融融的。这次生病入院,虽然突然,但也让她更清楚地看到了苏曼的为人。这份在患难时毫不犹豫伸出的援手,这份日复一日的耐心陪伴,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她放下汤碗,轻轻拉住了苏曼正在帮她整理被角的手。苏曼一愣,抬眼看她。
“小苏啊,”孟清漪的声音温和而郑重,目光在儿子和苏曼之间流转,“这次住院,多亏了你忙前忙后,细心照顾。我这心里,真是……又感激,又过意不去。”
“孟阿姨,您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苏曼连忙说,脸上微微泛红。
“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孟清漪摇摇头,握紧了她的手,目光转向江砚辞,语气变得认真起来,“砚辞,妈不是老糊涂,看得明白。小苏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心地善良,懂得心疼人,对念泽也好。你能遇到她,是你的福气。”
江砚辞迎上母亲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妈,我知道。”
孟清漪看着儿子眼中那份沉稳的认可,心里更踏实了。她拍了拍苏曼的手背,像交付一件珍贵的宝物:“这么好的姑娘,你可不能辜负。要好好对人家,知道吗?”
“妈,您放心。”江砚辞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承诺的分量。
苏曼的眼眶微微发热,她低下头,掩饰住内心的波澜,轻声说:“孟阿姨,您先好好养病,别操心这些。”
就在这时,病房门又被敲响,一位护士捧着一束花走了进来:“孟阿姨,刚才有人送花到前台,给您的。”
那是一束粉色的康乃馨,搭配着几枝清新的尤加利叶,包装简约雅致。护士将花放在床头柜上,花束里插着一张小小的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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