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声，在人群里炸开锅。
王悦桐只是静静地听着，等所有声音都小了下去，他才开口。
“陈猛，我问你，你看得懂这些机器上的图纸吗？”
陈猛脖子一梗，脸憋得通红，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再问你，你能让这些铁疙瘩，在一个月内，给我造出枪管和子弹吗？”
陈猛的头，垂了下去。
“他能。”王悦桐的手，指向了一旁垂首肃立的日本工程师小林。
“在这里，”王悦桐的声音冷了下来，“没有中国人，没有日本人。只有两种人，有用的，和没用的。”
“技术没有国界，它只认能让它发挥作用的人。小林，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刘师傅他们，担任技术总顾问，负责监督和把关。谁不服，可以，拿出比他更强的本事来。”
“这是命令！”
所有反对的声音，都被这几句话，砸得粉碎。
夜幕降临。
山谷里，第一次没有陷入一片漆黑。
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台巨大的卡特彼勒柴油发电机，喷吐着黑烟，开始蛮横地工作。
下一秒。
啪！
兵工厂周围，一长串临时拉起来的，光秃秃的钨丝灯泡，在一阵闪烁后，猛地亮起！
刺眼的、从未有过的光芒，瞬间驱散了浓重的黑暗，将整个山谷的核心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亮了！亮了！”
“天哪！这是什么神仙玩意儿！”
士兵们从营房里冲出来，仰着头，看着那些发光的小玻璃球，脸上全是神迹降临般的敬畏。
而在那片光芒的中心，在新建的巨大竹棚厂房里。
第一台车床，在电力的驱动下，发出了平稳而有力的嗡嗡声。
它的卡盘，开始缓缓转动。
转动。
然后越来越快！
旋转的钢铁，在强光下化作一道令人目眩的银色光轮。
那不是钢铁在旋转。
那是一个崭新的时代，在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发出的第一声心跳。
不远处的山坡上。
凯恩上尉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嘴巴半张着，久久没有合拢。
他看着那片被强行点亮的工业区，看着那些在光芒下奔走忙碌的身影，许久没有说话。
最后，他转过身，对身边的电报员，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调，低声说道。
“给总部发电，绝密。”
“报告标题：关于绿色黄金计划的补充观察。”
他停顿了很久，似乎在组织语言，来描述眼前这荒诞而又震撼的一幕。
“那批农具已经投入使用。但我认为，他想种的，不是粮食。”
“我无法理解，一个中国的指挥官，为何会对工业制造，爆发出如此巨大的、甚至可以说是偏执的热情。”
凯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感觉……他根本不是在准备打仗。”
“他是在这片烂泥里，从零开始，建一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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