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见面?
听到这个条件,王悦桐那刚刚收敛的阴沉神态,瞬间又变回了那副懒散欠揍的模样。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七成?”他慢悠悠地伸出右手,摊开,然后又一根一根地收拢回去,像是在计算什么复杂的数学题,“约翰逊上尉,我的命,可不止值七成设备。”
他把那揉成一团的重庆电报,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抛给了旁边的陈猛。
“更何况,这还是冒着被自己人当叛徒枪毙的风险。”
王悦桐抬起那双桃花眼,直视着约翰逊,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你现在可以回去问问史迪威将军,他是想见一个能够长期合作的盟友,还是想见一个……明天就要被押赴刑场清算的‘叛国贼’?”
一句话,让约翰逊瞬间哑火,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抽搐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哼,不知所谓的东方人。”一直被晾在一边的英国少校,见美国人吃瘪,再次端起了他那高傲的架子,“如果你们无法达成协议,大英帝国不介意绕开你们,直接与重庆政府交涉。我相信,委员长会很乐意尊重我们在缅甸的合法权益。”
他的话里,充满了对王悦桐这种“地方军阀”的鄙夷,以及对所谓“上层路线”的绝对自信。
王悦桐听完,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冲着帐篷外喊了一声。
“王大炮!”
“喳!”王大炮那公鸭嗓子立刻响起。
“把咱们那个‘悔过标兵’带上来,给这位英国少校汇报一下思想工作。”王悦桐的口吻,随意得像是在叫人端盘菜。
片刻后,一个被“特殊照顾”过的日军俘虏,被两名士兵架了进来。他浑身赤裸,身上还带着白磷烧灼后留下的丑陋疤痕,但人却被清洗得干干净净。
他一进来,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王悦桐的方向,砰砰砰地磕起头来,涕泗横流。
“我忏悔!我忏悔!”那俘虏用蹩脚的中文,声泪俱下地哭嚎着,“我们是畜生!我们不是人!我们不该听从命令,将那些为我们断后的缅甸仆从军,引向我们的追击部队!是我们,为了自己逃命,害死了那几千个可怜的缅甸人!我们有罪!”
这番话一出,英国少校那张原本因为傲慢而涨红的脸,刹那间惨白如纸。
这是英军在缅甸战场上最不光彩的一页,他们为了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毫不犹豫地出卖了那些为他们卖命的本地部队。
这件事被他们死死捂住,是绝不能见光的丑闻!
他做梦也想不到,王悦桐居然能从一个日军俘虏嘴里,把这颗足以引爆整个缅甸舆论的炸弹给挖了出来!
这记精准无比的黑料,像一记无形的重拳,狠狠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瞬间失语,浑身冰冷。
就在这时,那名一直被无视的重庆联络官,终于找到了机会。他硬着头皮上前,挺直了胸膛,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王师长!国难当头,委座与全国人民都对你寄予厚望!切不可因一时之利,而伤了盟友和气,误了国家民族之大义啊!”
王悦桐对他这番慷慨陈词毫无反应,只是转头对陈猛示意了一下。
陈猛会意,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名单,递了过去。
王悦桐接过名单,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平静地问那个联络官:“委座的嘉奖令,能让他们复活吗?”
“能变成抚恤金,送到他们远在四川、湖南、广西的爹娘手里吗?”
他点了点名单,一字一顿地说道:“这里,是一百二十一个名字。就算一个人,只算他一百块大洋的抚恤金,这里就是一万两千一百块。你今天,带钱来了吗?”
联络官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面红耳赤,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终羞愧地垂下了头。
做完这一切,王悦桐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拿起那份被陈猛重新摊开的、威胁他“叛国”的电报。
他慢条斯理地,再一次,将它揉成一个紧实的纸团。
然后,他走到帐篷角落的火盆边,松开手,任由那个纸团落入跳动的火焰之中,迅速被吞噬,化为一缕青烟。
他转过身,对着已经冷汗直流的约翰逊和脸色煞白的英国少校,摊开双手,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无奈神态。
“看到了吧,两位。家里的长辈催得实在太紧,看来这笔生意,是做不成了。”
“我还是老老实实听话,明天就把田中新一打包好,交给中央派来的人。免得我这颗项上人头,真的保不住啊。”
此言一出,约翰逊和英国少校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个烫手的山芋一旦落到重庆手里,就意味着这场滔天大功,跟他们再没有半毛钱关系!所有的战略主动权,都将彻底丧失!
指挥部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空气凝固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帐篷帘子被猛地掀开,一名新的译电员,手持一份电报,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他的呼吸急促,神色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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