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情况有变……王,他拒绝了。”
约翰逊的声音通过步话机的电流,带着无法掩饰的挫败感传遍了整个帐篷。他浑身颤抖地抓着话筒,接着嘶哑地报告。
“而且……他还得到了中国内部一股强大势力的支持。他……他现在要我们连本带利,全部付清!”
步话机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指挥部里,煤油灯的火苗跳跃着,每个人的脸都笼罩在明暗不定的光影里。
空气凝固得能拧出水,只剩下约翰逊粗重的呼吸声。
“把扩音打开!”
终于,史迪威的声音从步话机里炸开,那声音充满了被戏耍后的暴怒,像头受伤的狮子在咆哮,
“王!你这个贪得无厌的混蛋!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我现在就下令,切断对你独立第一师的所有援助!所有!包括你们下一顿饭的罐头!我倒要看看,没有了美利坚的物资,你拿什么养活你那几千张嘴,拿什么守住你那个破山谷!”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英国少校的嘴角勾起幸灾乐祸的弧度,重庆联络官的脸色则变得更加惨白。
面对这雷霆之怒,王悦桐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只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懒散的样子,仿佛史迪威的咆哮只是恼人的蚊鸣。
他冲着侧帐的方向,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
“李医生,给咱们尊贵的田中将军做个例行检查。盟军的长官们很关心他的健康状况,动静大点,让他们也听听。”
侧帐里,李岚心领神会。她对王悦桐的无耻已经麻木,但作为“共犯”,她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病人情绪激动,有二次休克的风险!”
冷而又充满专业性的声音,刻意拔高了八度,清晰地传了出来。
她一边用听诊器在田中新一胸前移动,一边大声地对身边的卫生员喊道。
“任何剧烈的情绪刺激,都可能导致伤情恶化!尤其是这种刚做完舌部动脉缝合的病人,血压飙升极易引起创口再次破裂,到那时候,神仙也救不回来!”
步话机另一头那震耳欲聋的咆哮,戛然而止。
指挥部里,只剩下李岚那听起来万分“担忧”的专业分析,和田中新一喉咙里发出的、因恐惧和屈辱而含混不清的“呜呜”声。
这哪里是医疗检查,这分明是在向所有人直播一件易碎珍品的“损坏过程”。
见火候差不多了,一直看戏的英国少校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笔挺的军服,准备拂袖离去。
“既然你们美国人处理不好,那我们大英帝国,将直接与重庆方面交涉!”
他迈开步子,试图用退场来夺回一丝颜面。
王悦桐没有阻拦,甚至没有看他,只是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大炮,把咱们那个悔过标兵再请进来,给这位远道而来的英国朋友,汇报一下最新的思想改造心得。”
王大炮那公鸭嗓子立刻响起:“得嘞!”
片刻后,那个被当成“样板戏”演员的日军俘虏,又被“客气地”请了进来。
他一看到帐篷里的阵仗,立刻熟练地跪下,都不用王大炮“鼓励”,就主动开始了他声泪俱下的忏悔。
“我有罪!我交代!我不但出卖了缅甸仆从军,我还知道一件更大的罪行!”
他抬起头,看向那名正准备离开的英国少校,用一种豁出去的语气哭嚎道。
“我们师团长阁下,曾经接到过密令!说是一支溃逃的英军部队,在丢弃了所有重装备后,为了加快速度,把国军的位置,故意泄露给了我们的追击部队,想让国军拖延时间,好为自己争取逃跑时间!”
“轰!”
英国少校的身体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瞬间由倨傲的涨红,转为死人般的惨白。
溃兵断尾求生,出卖友军位置,这在战场上不是没有。
但这要是被捅出去,还是被敌军俘虏“证实”,那大英帝国在缅甸战场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将被彻底撕得粉碎!
他的后背,冷汗涔涔而下,浸透了那身昂贵的衬衣。
步话机里,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的史迪威,沉默了。
他听着翻译官结结巴巴地转述着这骇人听闻的英军黑料,再联想到王悦桐那有恃无恐的态度,终于明白,这场谈判,从一开始,他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在长达一分钟的死寂后,史迪威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带任何情绪。
“好,王,你赢了。你那份清单上的所有设备,我给你。全部。”
指挥部里,约翰逊和英国少校同时松了口气。
然而,王悦桐却轻笑一声,那笑声,让刚刚缓和的气氛,再度绷紧。
“将军阁下,别误会。”
王悦桐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沙盘边,用指挥棒轻轻敲了敲代表神之泪山谷的模型。
“清单上的东西,只是俘虏田中新一的‘基础费用’,或者说,是‘开箱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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