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温振海和张翠芬身后沉重地合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仿佛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
出租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张翠芬隐约的啜泣声还能从门外传来,像是钝刀一样割在人心上。
温若兮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方才对父母嘶吼的激动还未完全平复。她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神里有瞬间的茫然和空洞,仿佛不确定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双温热的手臂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
“宝贝,别难过了。”江沐风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叔叔阿姨只是一时不能理解我们,等以后他们看到我们过得幸福,自然会明白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瞬间驱散了温若兮心头那点刚刚萌芽的不安和动摇。她放松身体,向后靠进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度,委屈涌上心头。
“他们凭什么那样说你?凭什么那样质疑我们的感情?”温若兮的声音带着哭腔,反手抱住江沐风,“傅星燃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们这样来羞辱你!”
江沐风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傻瓜,因为他们不懂啊。他们那一辈人,只知道门当户对,只知道柴米油盐,哪里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在他们眼里,傅星燃那种只会赚钱的机器才是好女婿,像我这样真心爱你、懂得陪你、给你浪漫的人,反而成了骗子。”
他叹了口气,语气更加低沉落寞:“也许……也许我真的配不上你吧。若兮,要不……你还是听你爸妈的话,回去找傅星燃吧。他那么有钱,能给你最好的生活,不像我,只能让你住在这种破地方,还要被你的父母指着鼻子骂……”
他以退为进,这番话如同最精准的箭矢,瞬间射中了温若兮心中最敏感脆弱的地方。
“我不许你这么说!”温若兮猛地转过身,双手捧住江沐风的脸,眼神异常坚定,“沐风,我不许你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比傅星燃好一千倍,一万倍!他除了有几个臭钱,还有什么?他根本不懂我!不懂我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起傅星燃永远忙不完的工作,想起那些独自等待的夜晚,想起他连她最喜欢吃什么水果都记不住,而江沐风却连她随口提过的一句诗都放在心上。强烈的对比让她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
“可是……”江沐风欲言又止,眼神黯淡,“我让你和父母闹翻了,我……”
“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温若兮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为了你,值得!他们根本不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只会用他们那套世俗的眼光来评判!沐风,我只要你,只要你对我好,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江沐风的唇,仿佛要用这个吻来证明自己的决心,也驱散内心深处那一丝因为父母离去而产生的冰凉寒意。
江沐风回应着她的吻,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算计。他搂紧怀中这个愚蠢却有用的女人,知道她已经彻底被自己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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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破旧的居民楼外,温振海扶着几乎走不动路的张翠芬,踉踉跄跄地走在肮脏的巷子里。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更显得这对老夫妇身影佝偻,凄凉无助。
张翠芬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丈夫身上,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浸湿了温振海洗得发白的衬衫肩头。
“老温……我们的若兮……我们的若兮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她以前那么乖,那么懂事……现在为了那么个男人,连爸妈都不要了……”
温振海紧抿着嘴唇,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他搀扶着妻子,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女儿护在那个混蛋身前的画面,回放着她说“我的事不用你们管”时那冰冷决绝的眼神。
那还是他那个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吗?
那个会甜甜地叫他“爸爸”,会把他第一个月工资给他买酒喝的贴心小棉袄?
“她……她刚才是不是想打我们?”张翠芬忽然想起女儿扬起的手,虽然最终没落下,但那瞬间的凶狠眼神让她不寒而栗,“为了那个江沐风,她竟然想对她爸动手?”
“别说了!”温振海低吼一声,声音沙哑粗粝,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痛苦。
张翠芬被吓得噤声,随即哭得更凶了。
走到巷口,温振海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那栋破败的居民楼,望向那个窗户紧闭的出租屋。浑浊的老眼里,最后一点希望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他想起刚才江沐风那嚣张得意的嘴脸,想起女儿那执迷不悟的维护,想起散落一地的照片和那触目惊心的欠债清单……
一股深彻骨髓的无力感和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缓缓抬起那只布满老茧和皱纹的手,这只手曾经撑起这个家,也曾想过给不懂事的女儿一个教训,最终却只能无力地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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