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皇家围场旌旗招展,号角连营,一年一度的秋狩大典如期举行。
晨曦微露,营地已是一片繁忙。
沈彦之一身金甲戎装,英姿勃发,胯下骏马神骏非凡。
而皇后则身着最为隆重的明黄色凤纹骑射礼服,头戴珠翠凤冠,仪态万方,与皇帝并肩而行,接受文武百官和命妇们的朝贺。
她是今日围场中毫无争议的女主角,代表着皇家的端庄与威仪。陈月仪站在皇帝皇后一步后的位置上。
陈月仪一袭绯色骑装立于秋阳之下,容光潋滟不可方物。
骑装剪裁极贴合她曼妙身姿,金线绣纹随行动流转华彩。
她云鬓轻绾,步摇生辉,眉眼间既有牡丹般的倾国之艳,又含着一缕水波似的温婉柔情。
凝脂般的肌肤在光下近乎透明,偶尔垂眸时,长睫掩去明艳,透出瓷器般易碎的柔弱感,令人心折。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岁!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在围场上空回荡。
皇后微微侧首,对身旁的沈彦之温婉一笑:秋高气爽,正是狩猎的好时节。愿陛下今日旗开得胜,满载而归。
她的话语得体大方,尽显中宫气度。
沈彦之颔首示意,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身后的陈月仪。
见她英姿飒爽又兼具婉约柔情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这一幕被皇后尽收眼底,她面上笑容不变,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
号角再起,狩猎正式开始。沈彦之一马当先,冲入围场。
他弓马娴熟,箭无虚发,先是射落低空掠过的飞禽,又策马追逐一头迅捷的獐子。
骏马奔腾,帝王金甲在阳光下闪耀,每一次引弓,都引来群臣与侍卫的震天喝彩。
在观猎台的另一侧,德妃带着她八岁的儿子——皇长子沈泽晖,站在营帐旁观看。
沈泽晖虽年仅八岁,但已初具皇子威仪,穿着小小的骑射装,眉眼间有几分沈彦之的影子。
母妃,父皇真厉害!
沈泽晖小声对德妃说,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德妃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目光却复杂地追随着皇帝的身影。
她低头摸了摸儿子的头,语气意味深长:晖儿要好好用功,文韬武略都要精通,将来才能像你父皇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让所有人都敬仰。
她刻意加重了所有人三个字。
就在沈彦之挽起强弓,瞄准一头壮硕雄鹿之际,观猎台方向却突然传来一阵婴儿清脆的啼哭——是四皇子沈泽晟。
或许是秋阳过热,或许是场面喧闹,九个月大的婴孩不适地哭闹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哭声让沈彦之动作一顿,他下意识回头,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找到了声音来源——陈月仪正从乳母手中接过孩子,轻声安抚,脸上带着一丝为人母的焦急与心疼。
就在这万众瞩目、屏息待射的瞬间,沈彦之竟毫不犹豫地松了弓弦,那支原本瞄准鹿心的利箭“嗖”地一声偏离目标,深深扎进一旁的树干。
他全然不顾那受惊逃窜的猎物,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利落地翻身下马,将弓箭随手抛给近侍,大步流星地朝着陈月仪母子走去。
全场顿时一片寂静,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意外的插曲上。
只见沈彦之径直走到陈月仪身边,极其自然地从她怀中接过啼哭不止的小皇子。
他笨拙却万分小心地调整着抱孩子的姿势,用那双刚刚还挽弓射箭、蕴含千钧之力的大手,轻轻拍抚着幼子小小的脊背。
更让人瞩目的是,他解下随身水囊,先是亲自试了试水温,确认温热适口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水滴喂到小皇子唇边。
方才还威严冷峻的帝王,此刻脸上洋溢着一种毫无掩饰、纯粹属于父亲的慈爱笑容,目光柔和得能滴出水来。
陈月仪就站在他身侧,微微侧头看着父子俩,唇角含笑,眉眼温柔,那抹因孩子啼哭而生的焦急早已化为被珍视的满足。
阳光洒在这三人身上,构成了一幅无比刺眼却又异常和谐的“一家三口”温馨画卷。
沈泽晖看着父皇对弟弟那般亲昵宠爱,小脸上原本的兴奋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困惑。
他下意识地抓紧了母亲的手。
德妃感受到儿子的情绪,心中的妒火和酸楚几乎要喷薄而出。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才维持住脸上的平静。
她弯下腰,凑近儿子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晖儿,你看清楚了。你才是父皇的长子,是这宫里最尊贵的皇子!你要记住,永远都要比任何人更优秀、更出色!只有这样,你父皇才会真正看到你!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沈泽晖幼小的心灵。
他抬起头,看着母亲眼中那混合着不甘、嫉妒和强烈期望的复杂光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手攥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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