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日,太医院院正亲自禀报,太子殿下身体已彻底康复,气血渐复,只需再静养些时日,注意饮食,便可完全恢复如常。
消息传来,陈月仪激动得几乎坐立难安。
这十天,虽然知道晟儿已慢慢好转,但未曾亲眼见到,心中总还是悬着一块石头。
她早早地就吩咐宫人将凤阳宫正殿收拾得格外整洁明亮,又亲自去小厨房看了看晚膳的菜单,叮嘱一定要多做几道晟儿平日爱吃的、且易于消化的菜肴。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宫殿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陈月仪身着菡萏色莲纹凤鸟软烟罗宫装,梳着惊鸿髻,头带赤金芙蓉金凤步摇,额间画着芙蓉花钿。
正由宫女扶着在殿门口张望,就听得一阵熟悉的、却比往日稍显轻弱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东宫的掌事太监躬身引路,一个穿着杏黄色小龙袍的熟悉身影,出现在宫道的尽头。
是晟儿!
他确实清瘦了不少,原本略带婴儿肥的小脸瘦出了清晰的轮廓,显得那双肖似其父的眉眼更加深邃明亮,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很好。
他步伐稳健地走来,看到站在殿门口翘首以盼的母后,立刻加快了脚步。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沈泽晟走到近前,规规矩矩地行下礼去,声音清亮,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却已然有了储君的沉稳仪态。
看着失而复得、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陈月仪这些时日以来强压下的所有担忧、恐惧、思念,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汹涌的泪水。
她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姿态,一把将儿子紧紧搂进怀里。
“晟儿!我的晟儿!”
她泣不成声,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落在儿子瘦弱的肩头,“你吓死母后了!你真的好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一边哭,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颊、胳膊,急切地确认着他的健康。
沈泽晟被母亲抱得紧紧的,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和那滚烫的泪水。
他先是有些无措,随即伸出小手,笨拙地拍着母亲的后背,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道:“母后不哭,儿臣真的全好了。您看,儿臣这不是好好的吗?让母后担心,是儿臣不孝。”
他越是懂事,陈月仪心中就越是酸软,泪水流得更凶。
就在这时,一个小炮弹似的影子从殿内冲了出来,正是三岁多的沈泽昱。他听说哥哥来了,立刻扔下手中的玩具跑出来。
看到母后抱着哥哥哭,哥哥好像还瘦了,小家伙嘴巴一瘪,也扑上来抱住沈泽晟的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哥哥!呜呜……昱儿想哥哥!哥哥你去哪里了……他们都不让昱儿去找你……”
他哭得毫无形象,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小胖手死死抓着哥哥的衣袍下摆,仿佛怕他再消失一般。
沈泽晟被母亲和弟弟一左一右地抱着,听着弟弟委屈的哭声,心中又是温暖又是歉疚。他努力弯下腰,用小手给弟弟擦眼泪,柔声道:“昱儿不哭,哥哥病了,现在好了,以后天天陪昱儿玩,好不好?”
“真的吗?”昱儿抽抽噎噎地问,泪眼汪汪地看着哥哥。
“真的,哥哥保证。”沈泽晟郑重地点头。
一时间,凤阳宫殿门前,母子三人抱作一团,哭声与安慰声交织,虽是哭泣,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浓浓的骨肉亲情。
“好了好了,都别哭了。晟儿康复是大喜事,该高兴才是。”
一个温和而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沈彦之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
他显然是刚下朝,还未来得及换下明黄色的龙袍,夕阳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边,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
他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子三人,眼中没有丝毫责备,只有满满的欣慰与柔情。
他缓步走上前,先是将哭得几乎站不稳的陈月仪轻轻揽住,然后弯腰,一手一个,将两个儿子也虚虚地圈进怀里。这个怀抱宽阔而温暖,仿佛能将所有的风雨都隔绝在外。
“看你,都是快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还哭得像个小姑娘。”
沈彦之低头,用指腹轻柔地拭去陈月仪脸上的泪痕,语气充满了宠溺,“晟儿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该笑才对。”
陈月仪被他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颊微红,却依旧紧紧抓着儿子的手不放。
沈彦之又看向晟儿,目光中带着赞许和心疼:“晟儿,这次你受苦了,也表现得很好,很勇敢。父皇和你母后都以你为傲。”
“谢父皇夸奖,儿臣不苦。”
沈泽晟挺直了小胸脯,认真回道。
最后,沈彦之摸了摸还在抽噎的幼子的小脑袋:“昱儿也是好孩子,知道想念哥哥了。”
一家四口( 加上肚子里的是一家五口)在殿门前相拥,画面温馨得让人动容。
宫人们远远看着,也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