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御花园,正是百花争艳的好时节。
桃李芬芳,海棠吐艳,连廊下摆满了各色珍稀花卉,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十八株罕见的绿色牡丹,在春日阳光下泛着翡翠般的光泽。
陈月仪端坐在百花亭正中的凤座上,今日她特意穿了一身正红色凤穿牡丹宫装,头戴九尾凤冠,额前垂着的东珠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虽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依然保持着窈窕的身段,眉目间的雍容气度更胜往昔。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内侍的唱喏,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缓步而来。今日太后穿着一身绛紫色万寿缠枝莲纹宫装,发间只簪着一对翡翠簪子,虽简洁却尽显威仪。
儿媳恭迎母后。
陈月仪连忙起身相迎,亲自扶着太后在主位坐下。
都起来吧。
太后慈祥地笑着,今日是家宴,不必拘礼。
说话间,几位长公主陆续到来。
最先到的是临安长公主,她今日穿着一身宝蓝色百蝶穿花宫装,发髻上插满珠翠,显得格外华贵。
跟在她身后的是永平县主,经过上次的教训,永平今日格外安静,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就退到一旁,只是眼神中仍带着几分不服。
接着到来的是永嘉长公主。
与临安长公主的华贵不同,永嘉长公主偏爱素雅,今日穿着一身月白绣墨竹的宫装,发间只簪着一支白玉簪,通身的气派却丝毫不减。
康和长公主是与慧宁长公主一同到的。
康和长公主是沈彦之的姐姐,年近四十,穿着一身秋香色宫装,因驸马早逝,眉目间带着几分愁苦。
而慧宁长公主作为先帝最小的女儿,今年才二十二岁,穿着一身鹅黄宫装,显得娇俏可人。
都到齐了就好。
太后满意地点头,今日这赏花宴是皇后特意为你们准备的,都别拘着。
陈月仪微笑着示意宫人上茶点,目光在临安长公主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几分审视。
上次永平在上林苑冲撞昭阳后,陈月仪重罚了永平,今日倒要看看这对母女是否有所收敛。
永嘉长公主优雅地端起茶盏,轻轻嗅了嗅茶香:皇后娘娘费心了,这确实是顶级的西湖龙井。
临安长公主冷哼一声:要我说,还是武夷山的大红袍更有滋味。
她说话时,目光不自觉地瞟向永嘉长公主,眼神复杂。
陈月仪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她早就听说,当年临安长公主曾属意永嘉长公主的驸马,奈何那位才子心仪的是永嘉长公主。
这段旧怨,看来至今未消。
临安妹妹说得是。
陈月仪不动声色地笑道,本宫也让人备了大红袍,这就让人沏来。
太后赞许地看了陈月仪一眼,转而问康和长公主:哀家听说你最近在抄写佛经?
康和长公主连忙起身回话:回母后,儿臣近日在抄写《金刚经》,为驸马祈福。
就在这时,永平突然指着永嘉长公主腕上的玉镯道:这镯子真好看,比母亲那对翡翠镯子还要通透呢!
这话看似天真,实则暗藏机锋。临安长公主立即接话:永嘉妹妹这镯子,是林驸马送的吧?真是伉俪情深啊。
永嘉长公主脸色微变,勉强维持着笑容:姐姐说笑了。
陈月仪轻轻放下茶盏,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说起这个,本宫倒是想起来了。前日内务府新进了一批翡翠,成色极好。临安妹妹若是有兴趣,待会可以去挑几件。
这话既解了永嘉长公主的围,又敲打了临安长公主,暗示她不要太过分。
临安长公主讪讪地低下头:多谢皇后娘娘。
赏花宴继续进行,众人移步到牡丹园。
那十八株绿色牡丹果然惊艳,连见多识广的几位长公主都赞叹不已。
永嘉长公主由衷赞道:这样稀有的品种,皇后娘娘是从何处得来的?
是苏州进贡的。
陈月仪笑道,本宫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特意请各位姐妹一同观赏。
临安长公主却冷不丁道:永嘉妹妹若是喜欢,让林驸马也去苏州寻几株来便是。以林驸马的人脉,这应该不是难事。
这话暗指林驸马结交外官,可谓诛心。
永嘉长公主气得脸色发白,却又不好在太后面前失态。
陈月仪眸光一冷,正要开口,却见昭阳抱着雪团蹦蹦跳跳地跑来。
小公主今日穿着一身粉嫩宫装,发间簪着几朵新鲜的桃花,像个花间精灵。
母后!皇祖母!你们看,雪团会打滚了!
昭阳的突然出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太后爱怜地招手让她过来,陈月仪也顺势道:好了,不过是姐妹间的玩笑话。
然而她看向临安长公主的眼神,却带着明确的警告。
临安长公主自知理亏,悻悻地闭了嘴。但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场赏花宴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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