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维捻起一块矿石,指尖能摸到细小的石英杂质。按照芬兰高锰钢厂的标准,炮管钢需要铁含量≥60%的精矿,否则钢的韧性会不足,在-30℃的低温下容易开裂。他抬头看向厂房角落,那里堆着小山似的低品位矿石,旁边的蒸汽火车头正冒着白烟,却迟迟无法装货——拉普兰铁矿是芬兰工业的“铁饭碗”,一旦精矿供应中断,不仅炮管生产会停摆,就连之前签订的克虏伯钢轨订单也会违约。
“必须立刻研发新的磁选机!”列维把矿石扔回铲子里,积雪从他的羊皮帽檐上簌簌掉落,“让赫尔辛基工业实验室的埃里克森带着技术员过来,3天内拿出方案,不管是加磁辊还是改磁场,必须把精矿品位提到60%以上!”
当天下午,埃里克森就带着两名技术员赶到了选矿厂。他们围着老式磁选机看了整整两个小时,技术员卡尔还拆开了磁选机的外壳,露出里面缠着铜线的磁辊:“这台机器的磁场只有5000高斯,只能吸附粗铁粉,细铁粉和杂质混在一起就被筛掉了。我们得做‘双段磁选’,先粗选除大杂质,再精选吸细粉。”
埃里克森蹲在筛网旁,用粉笔画出设备草图:“第一段用‘粗选磁辊’,磁场强度调到8000高斯,把直径超过5厘米的石英块、煤矸石都剔除;第二段装‘精选磁板’,磁场提到高斯,像梳子一样把细铁粉从杂质里梳出来。这样一来,回收率能从70%提到85%,铁含量肯定能到60%以上。”
列维立刻拍板:“就按这个方案来!赫尔辛基机械厂全力配合生产,3台设备,每台成本800马克,10天内必须造出样机!”
可研发的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11月5日,第一台双段磁选机的磁辊造好了,可通电测试时,磁场强度只到了7500高斯,离8000高斯的目标还差一截。埃里克森盯着缠在磁辊上的铜线,突然一拍大腿:“铜线绕得太稀了!得把每厘米的匝数从5圈加到8圈,再用更粗的铜线,这样磁场才能上去。”
技术员们连夜拆解磁辊,重新绕制铜线。拉普兰的夜晚气温低至-15℃,厂房里没有暖气,他们的手指冻得发紫,只能轮流把手伸进蒸汽管道旁取暖。11月7日清晨,重新绕制的磁辊终于达到了8000高斯,可精选磁板又出了问题——磁板表面的铁皮太薄,吸附的铁粉总是脱落。卡尔找来高锰钢厂的锻工,用高锰钢-镍合金打造了新的磁板表面,这才解决了脱落问题。
11月10日,第一台双段磁选机正式投产。当矿石从进料口倒入,粗选磁辊立刻吸住了大块的铁磁性矿石,石英杂质则顺着筛网滑落;接着,细小的矿石颗粒落到精选磁板上,细铁粉牢牢吸附在磁板表面,杂质则被传送带运走。卡尔拿着检测仪器,从出料口接了一捧精矿,仪器显示铁含量62%——正好达到炮管钢的标准!
“太好了!”列维紧紧握住埃里克森的手,掌心全是冷汗,“立刻再生产两台,安装到另外两个选矿点,争取11月底前把精矿日产量从250吨恢复到300吨!”
可磁选机调试的这两周里,芬兰的精矿缺口已经累积了1400吨。11月12日,高锰钢厂厂长伊万发来急电:“库存精矿只能撑5天,要是再没原料,炮架生产线就得停工!”
列维盯着电报,目光又落回了办公桌上的世界地图——澳洲弗里曼特尔港的位置被红笔圈了出来,那里盛产铁含量65%的高品位精矿,比拉普兰的矿石品质还好。他立刻叫来港口主任彼得:“‘极光号’什么时候能返航?我们要开通澳洲到芬兰的直达航线,从弗里曼特尔港运精矿回来!”
彼得翻了翻航海日志,眉头皱了起来:“‘极光号’现在还在巴库卸炮架,预计11月15日起航回赫尔辛基,要是直接去澳洲,单程要28天,比经巴库中转快7天,但货舱得改造——澳洲的精矿容易受潮结块,普通货舱不行。”
“立刻改造货舱!”列维指着港口的木工车间,“用厚木板做密封货舱,里面铺三层干燥锯末,再在货舱顶部加一层沥青防水层,务必保证精矿干燥!”
11月15日,“极光号”如期返回赫尔辛基港。工人们连夜改造货舱,木工们用螺栓把厚木板固定在货舱内壁,铁匠则在货舱顶部铺设沥青——沥青加热时冒着刺鼻的黑烟,工人们只能戴着浸过冷水的麻布口罩干活。11月18日,货舱改造完成,“极光号”满载着芬兰的木材和机床零件,起航前往澳洲弗里曼特尔港,开启了澳-芬精矿直达航线的首航。
可首航就遭遇了麻烦。11月25日,“极光号”行至印度洋中部时,遭遇了强烈的季风。狂风裹挟着暴雨砸在甲板上,货舱顶部的沥青防水层虽然挡住了大部分雨水,但还是有少量雨水从木板缝隙渗了进去。12月5日,“极光号”抵达赫尔辛基港时,列维登上船检查,发现货舱角落里的50吨精矿已经轻微受潮,结成了拳头大小的硬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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