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国缘一蹲下身时,灶门炭吉的头就埋得低低的,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
直到对方用干净布条将脚踝伤口妥善包扎好,他的脸颊依旧烫发红,双手无措抓着身下杂草。
太难为情了!
他心里懊恼地翻腾着。
都怪自己太过逞强,明明知道深山里可能有陷阱,却为了多砍些柴,硬是往偏僻处钻。
林间的风掠过,带着草木的清香,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窘迫。
如果不是有人途经此处,他怕是要在原地坐到天黑才能勉强挪动。到时候朱弥子肯定会很担心的!
唉,他本想着趁今日天气晴好,阳光穿透枝叶洒下斑驳光影,多砍些柴去镇上卖掉,攒些银钱,也好能安心陪伴即将生产的朱弥子,让她不用再为生计操劳。
可没想到弄巧成拙,不仅柴没砍成,还伤了脚。
灶门炭吉看着自己裤脚上的血迹和草屑,不由再度暗叹:真是太失败了。
恩人会不会觉得我很鲁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灶门炭吉忍不住悄悄抬起眼。
视线与面前的青年对上。
对方眉眼温润,见他看过来,就立马关切地问道:“还能走吗?”
灶门炭吉憧憬极了。多么成熟可靠的人!
“好像不能完全走得了——嗯?两个?”他的目光不经意青年身后,不由得愣然出声。
居然还有一个和恩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两人皆是身形高大健壮,眉眼间带着几分相似的英气,只是一人神色温和,一人气质矜贵。
哇,居然是少见的双生子!
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位站在一旁的女子。
灶门炭吉一下就想到了冬日的雪。
那是何其纯净的白色,在林间光影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实在少见。
女子正揣着手,在在恩人身后探头探脑。
心头的愁云被这意外的发现驱散了些,炭吉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露出爽朗的笑容,眼角眉梢透着真诚。
他对三人大声道:“我叫灶门炭吉,多谢三位恩人搭救!不知几位尊姓大名?”
————
“朱弥子——我回来啦!”灶门炭吉被继国缘一搀扶着,朝着不远处的屋子大喊。
鹤见桃叶有些意外自己所看到的。
那屋子远比寻常农户家精致。
木质的屋梁光滑无比一点毛刺也无,用料也是陈木,品质极好。
窗棂上挂着晒干的萝卜,还挂着几串松果之类做的风铃,风一吹便簌簌作响,透着几分雅致。
屋前的空地上种着几株青菜,绿油油的叶片上还挂着露珠,一派生机盎然。
这些一看就是由专业工匠建造的。
“欢迎回来!”灶门朱弥子的声音带着笑意从屋子里传出来。
哪怕隔着十来米的距离,两人竟就这样大喊着对上了话。
鹤见桃叶有些惊讶。嚯,这是临产孕妇能有的精气神吗?这么有劲儿!
这一幕让继国兄弟和鹤见桃叶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真是一对活泼又恩爱的夫妻。
“打扰了。”踏入屋内来到客厅,鹤见桃叶三人齐齐颔首,语气礼貌,目光落在屋内透出的暖黄光影上,心头也泛起一丝暖意。
“诶呀诶呀!”朱弥子正站在灶台边忙活,围裙上沾着些许面粉,见丈夫带着三位陌生人回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热情的笑容:“好久没这么热闹啦,快请进快请进。”
她虽怀着身孕,身形略显臃肿,精神头却极好,说着就要上前招呼三人落座。
继国严胜连忙摆手:“夫人身怀六甲,不必劳累,我们自己来就好。”
几人默契分工,继国缘一扶着炭吉在屋角坐下,照看他的伤势。
继国严胜则跟着灶门朱弥子走进厨房,主动接过添柴切菜的活。
柴火噼啪作响,燃起温暖的火光,炊烟变得更为汹涌。
鹤见桃叶也没闲着,她帮忙把饭菜端出来。
三人手脚麻利,不多时,午饭就准备好了。
味增汤,炒野菜,腊肉,鱼,米饭。
能在农户里吃上这些,可谓待遇优厚了。
灶门朱弥子听丈夫说完受伤的经过,看着丈夫一脸羞愧、头都快埋到碗里的模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摇摇头:“炭吉就是这样,有时候冒冒失失的。”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丈夫的手背,温柔道:“但他心里总想着我,平日里忙完砍柴,就陪着我织布。其实他没说我也知道,他是想多攒些钱,让我生产时能安心些。”
说到这里,她将手轻轻贴在隆起的肚子上,嘴角扬起幸福的弧度。
灶门炭吉看着妻子,眼眶微微泛红,喉头微微动了动,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轻声的“委屈你了”,伸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
“对了,几位恩人是来附近出游的吗?”灶门炭吉回过神,好奇地问道,目光在三人脸上打转。
“叫我们名字就好,恩人之类的名头太大啦。”鹤见桃叶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野菜,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们的确是来深山散心的,没什么特定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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