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敏智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带着居高临下的压力，仿佛不是来洽谈，而是来下达通知一样。
傲慢都写在了脸上。
华策的于总脸色微微一僵，但还是努力维持着笑容，“朴经纪人请讲，我们华策是带着最大诚意来的。”
朴敏智没有理会于总的表态，而是直接拿出一份准备好的清单，开始逐条宣读，翻译紧随其后。
“第一，艺人住宿必须是指定品牌的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并且需要为随行团队预订相邻的五个标准间。”
“第二，剧组必须为彩妍配备专属的化妆师、造型师、服装师，且必须是我们认可，拥有韩国从业经验或国际品牌合作背景的团队。中方团队的任何妆造方案需要提前报审。”
“第三，彩妍的每日工作时间不得超过8小时，包含妆发时间，夜间及恶劣天气不得安排拍摄。”
“第四，剧本需要经过我们的审核。所有亲密戏份，包括拥抱、吻戏，均使用替身。彩妍的形象必须保持纯洁、高贵。”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朴敏智的目光突然扫过沈砚，最后定格在于总脸上，“在所有的宣传物料、海报、剧集片头中，彩妍的名字和形象必须占据一番位置，镜头数量不得少于男主角，且需要保证特写镜头的质量和数量。这是我们的底线。”
一连串苛刻至极的要求，像冰水一样泼在原本还算热络的气氛上。包间里一片寂静，连于总脸上的笑容都彻底凝固了。李姐则是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脸色。
林薇的眉头皱得很深，她看向沈砚，只见沈砚面无表情，只是端起茶杯，又慢慢呷了一口，仿佛完全没听到朴敏智的要求一样。
朴敏智似乎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她微微扬起下巴，看向一直沉默的金彩妍，用韩语说了句什么。
于总带来的翻译立刻低声说道，“她是在问金彩妍有没有要补充的。”
金彩妍这才像是被按下了启动键一样，她抬起那双漂亮的眼睛，目光在沈砚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然后用她那甜腻却毫无温度的嗓音，通过翻译说道，“我听说沈砚先生是演技很好的演员。”
顿了顿，金彩妍才说道，“希望这次合作，沈砚先生能够努力跟上我的节奏和表演方式，不要……拖累整个剧组的进度才好。”
此话一出，包厢里的气氛彻底跌入谷底。
一个尚未出道，全靠资本堆砌的新人，竟然对一个凭借演技刚刚赢得满堂彩的演员，说出“不要拖后腿”这种话？
林薇气得差点当场拍桌子，被沈砚用眼神死死按住。于总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李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用韩语低声对朴敏智解释着什么，似乎在说沈砚在中国的人气和实力。
朴敏智却只是不耐地摆了摆手。
沈砚放下了茶杯，瓷器和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嗒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沈砚没有看金彩妍，而是直接看向朴敏智，他用流利的英语说道，“朴经纪人，在讨论什么节奏和配合之前，或许我们更应该先明确一点基础的共识。我听说在韩国，尤其是在演艺圈，非常注重礼仪和尊重，特别是后辈对前辈。”
此话一出，朴敏智和金彩妍的脸色有些难看，其他人则是一脸震惊地看向沈砚，他们没想到，沈砚会说这个。
沈砚特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出道有些年头，也演过几部戏，勉强算是个前辈。所以，对于刚才那种……缺乏基本尊重的言辞和态度，我感到非常意外。”
沈砚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我以为，贵公司作为专业的娱乐机构，应该更懂得如何教导艺人遵守行业内的基本礼仪规范。”
这下朴敏智的脸色更难看了，沈砚跳过翻译，直接用英语回应，不仅无形中夺回了话语主导权，更利用对方固守的那套等级观念，反过来变成了指责她们……
沈砚的意思很明白，你们上来就讲规矩，却自己坏了规矩，那就别怪沈砚用规矩来嘲讽你们了。
包间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金彩妍则是一脸迷茫，显然，她并不太擅长英语……她虽然听不懂，但也能从沈砚的语气和朴敏智的表情中察觉到不对，她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悦。
于总心中暗爽，他也看不惯这帮韩国佬的傲慢，不过项目还是要谈的，这是他的任务，于是于总连忙出来打圆场，“要求和规矩我们可以慢慢聊，先点菜吧……”
“不行！”
朴敏智直接站了起来，一脸怒容，但她没有转身就走，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我们不在这里吃，我们要吃最正宗的韩餐！”
于总一脸为难，最正宗的韩餐？那不是自助餐的凉菜台吗？要不去吃烤肉？
这不是扯淡吗？
现在是标准的商务宴请，哪有请人吃自助餐和烤肉的道理？
沈砚和林薇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一个微笑，朴敏智的表现，证明她们只是色厉内荏而已，她们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不然早就摔门而去了……
最后拉扯了半天，于总还是妥协了，一行人即刻出发，去了另外一家五星级酒店。
酒店是朴敏智提出来的，显然人家已经提前调查过了，说是那里有一些韩餐供应。
说老实话，也就那样，看着朴敏智和金彩妍双眼放光地炫烤肉和什么芝士排骨锅，沈砚感觉有些魔幻，不是说练习生吗？也能这么吃？
这顿饭，沈砚几人吃得是味同嚼蜡，五星级酒店不一定意味着饭菜好吃，再说了，烤肉不能配啤酒，真是差了点意思……
沈砚和林薇只是偶尔吃一点，然后喝两口红酒；朴敏智和金彩妍则是低着头不停地炫饭，于总和李姐倒是一直在努力活跃气氛，但效果甚微。
没人顾得上他俩……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包间的角落里，有一盆枝叶繁多的盆栽，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红灯，正在不停地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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