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管道内是无尽的黑暗、压抑与爬行。金属内壁冰冷粗糙,布满尘埃和可疑的粘腻物质。空间狭窄得仅容一人匍匐前行,每一次肘膝与管壁的摩擦,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在封闭空间内回荡,放大着恐惧与疲惫。身后,那令人心悸的能量塌陷嗡鸣声,以及灰白流质侵蚀金属的嗤嗤声,如同死神的呼吸,紧追不舍,催促着他们拼命向前。
秦屿川抱着密匙和白面具首领的残骸在最前,依靠密匙投射在手腕屏幕上的微光箭头指引方向。接着是拖拽着雷烈的苏瑾,然后是抱着星辰的林晚,最后是几乎全靠意志力在爬行的陆寒琛。
陆寒琛的状态糟透了。每一次挪动,断裂的肋骨都像刀子一样刮擦着内脏,经脉的裂痕传来烧灼般的剧痛。左眼的蓝光已熄灭,右眼的金色火焰也只剩下豆大一点,在黑暗中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他只能凭借星辰在前面爬行时,那微弱却清晰的“星痕”共鸣,以及自己新生的、对“生命”与“完整”的本能执着,死死吊住最后一口心气。
爬行不知持续了多久,时间在黑暗与剧痛中被无限拉长。就在陆寒琛意识开始涣散,眼前阵阵发黑时——
前方的黑暗尽头,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密匙指引光的、幽蓝色的稳定光源。
“前面有光!可能是出口!”秦屿川沙哑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绝处逢生的激动。
众人精神一振,拼尽最后力气向光源爬去。很快,管道抵达尽头,连接着一个稍大些的、圆柱形竖井底部。竖井壁上有锈蚀的金属梯,向上延伸大约十米,顶端是一个圆形的、边缘有密封阀门的金属盖板。那幽蓝的光源,正是从盖板边缘的缝隙透下来的。
秦屿川率先爬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拧动锈死的阀门轮盘。在苏瑾的帮助下,轮盘终于发出刺耳的“嘎吱”声,缓缓转动。随着最后一声沉闷的“咔哒”,盖板向上弹开一条缝,更强烈的幽蓝光芒和一股冰冷、新鲜(相对管道内而言)的空气涌了进来。
众人依次爬出竖井。外面是一个不大的、半球形的金属房间,房间中央是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圆形平台,平台边缘矗立着几根粗大的、布满复杂纹路的暗金色金属柱,柱顶悬浮着缓缓旋转的、拳头大小的幽蓝色晶体,正是光源所在。房间没有其他出口,墙壁光滑无缝,唯一的“门”就是他们爬出来的竖井盖板。
这里不像出口,更像一个……密闭的传送舱或安全屋。
“这是什么地方?”林晚环顾四周,将疲惫的星辰放在相对干净的地上。
秦屿川快速检查着房间内的设备,很快在平台一侧的墙壁上找到了一个凹陷的控制面板,面板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中央一个六边形的插槽清晰可见,大小与密匙吻合。
“备用通道的终点……可能是个短程传送点或紧急庇护所。”秦屿川猜测道,同时将手中的金属密匙小心翼翼地插入那个六边形插槽。
“咔嗒。”
密匙严丝合缝地嵌入。控制面板瞬间亮起,幽蓝的光芒从面板纹路中流淌出来,形成一幅简洁的操作界面和状态图。
【“回声廊道”γ-7号紧急折跃室。】
【状态:待机。能源:残余23%。坐标已接收(来自指挥密钥)。】
【目标坐标确认:星图标注点——“阿尔法”最后已知信号源关联区域(边缘)。】
【警告:折跃通道因长期闲置及外部干扰(“墓碑”侵蚀/区域能量塌陷),稳定性严重不足。折跃后落点误差极大,生存概率评估:低于15%。】
【是否启动折跃程序?[是/否]】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房间内回荡,将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狠狠碾碎。
低于15%的生存率。落点误差极大。目标还是“阿尔法”信号源的“边缘”区域。
“这……”秦屿川的手僵在半空,看向其他人。
身后竖井下方,那令人不安的侵蚀声和能量塌陷的余波似乎越来越近,竖井内壁甚至开始泛起不祥的灰白色泽。显然,“墓碑”的触须或“信息黑洞”的余波,正在沿着管道蔓延过来。这个小小的折跃室,并非绝对安全。
他们要么留在这里,等待不知何时会破壁而入的恐怖;要么赌上那低于15%的生存率,进行一次近乎自杀的、目的地不明的空间折跃。
“没有选择。”苏瑾的声音斩钉截铁,她扶着几乎陷入半昏迷的雷烈,目光扫过虚弱的陆寒琛、透支的星辰、满脸疲惫的林晚和秦屿川,“留下来,百分之百是死。折跃,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而且目标指向‘阿尔法’,那是我们本来就该找的。”
陆寒琛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艰难地点了点头。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星辰依偎在林晚怀里,小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虽然害怕,却没有哭闹,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大人们,额头的银印微微发亮,仿佛在默默给予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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